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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和衛氏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進了林家的大門。
李氏治家嚴整,林家又是書香門第,規矩儼然。這跟金家又很是不同!
衛氏有點露怯,拉了拉嫂子的袖子,被周氏一眼瞪回去才只得罷了,這是應著頭皮上了。
老太太的娘家人來了,作為當家的大太太李氏,不能不出面。便是孫氏,得了信兒,也趕緊都過來了。兩人甚至是站在老太太的院門口等著迎接遠客。
周氏被下人帶著,轉過遊廊,看見拱門處站著兩個婦人。站在前面的一臉溫婉,瞧著是個極和善的人。後面的女子眉眼更鋒利些,站在那裡筆挺筆挺的,她心裡一跳,這就是那位未來的親家,縣主娘娘吧。
她假裝不知道,到了跟前就福身,「給太太們請安。」
李氏一把把兩人扶住,「遠來是客,千萬別多禮。大冷的天的,先屋裡坐。」
誰都沒見過誰,饒是再八面玲瓏,這不知道這個話從哪裡開始搭。
周氏一進屋子,就瞧見高坐著的老太太,家常的衣裳,跟自家老太太其實沒啥差別。只邊上挨著老太太坐著個十三四歲的姑娘,銀盤瓊面,眼珠子烏黑,整個人瞧著珠圓玉潤。這姑娘,當真是個有福氣的面相。
這也不是打量的時候,她一進屋子,快走兩步,也不等下人拿蒲團,直接就跪下了:「給姑母請安,姑母安好。」
雖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大侄女,但這噗通的一跪,不光是驚了老太太,也驚的屋子裡的人趕緊去扶。林雨桐在人家跪下之前,就起來讓到一邊了,受不了長者的禮呀。
李氏扶了周氏,林雨桐替有孕的孫氏扶了衛氏起來。當然了,林雨桐現在也不知道這兩人倒是誰。反正遠來是客嘛!
把人扶起來,又是上茶,這才說到事上。林家就納悶呢,就再是遠親,您是周家哪一房的遠親呀?
誰知道人家周氏還真能掰扯出三四五六來,反正就是從她曾祖當年荒唐不懂事被逐出周家家門說起,什麼浪子回頭,什麼流落西北,什麼入贅鄧家,入贅後三代歸姓,這又姓了周。
這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老太太其實沒聽說過這個事,這都是老幾代之前的事了。但沒聽過她不敢說沒有,周家太大了,也有遷移出去的,更有被發落出去逐出家族的,這可怎麼算。
可人家說了,那大概齊怕是真有這麼一碼事吧。
林雨桐聽著吧,只覺得這比劉姥姥跟賈家的關係都複雜。
李氏和孫氏面面相覷,這怕是求人來的吧。
周氏開口也坦誠的這麼說了,「本不該來打攪的,可這有些事,我是實在沒法子了,這才厚著臉皮上門的。」
老太太就嘆氣,「有什麼難處你說,只要能幫上你的,盡力而為罷了。」不是實在沒法子,誰來鬧這一出呀。
周氏就一臉慚色,「不怕您笑話,我是來打聽事兒的,這家的事,我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跟誰去打聽……」
只是打聽點事,那你問便是。知道的我說,不知道的我也沒法子。能說的我說,不能說的也不能你上門了我就說吧。
周氏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老太太久居京城,該是知道承恩侯府的,不知道承恩侯家的二少爺,究竟得的是什麼病?」
問這個的!
這個孫氏知道呀。老太太看孫氏,孫氏一聽打聽的事,就深深的看了周氏一眼,「可是滄州金家的當家太太?」
周氏面色羞愧,「正是呢!早前便知道跟老太太祖上有親,但一直也沒好意思上門。」
便是從營州一路回來,也沒打著這個藉口登門。再就是桐兒的事,跟金家的小子一起從山上下來,但外面並無半點風言風語。
如今上門,打聽的是承恩侯府,是為了女兒的婚事來的。
孫氏早前聽兒子說過這個金家,她有些不屑。能把閨女嫁給病秧子,這樣的人家太善於鑽營了。她不喜跟這樣的人來往。
但此時,這個女人沒拿桐兒和他兒子的事拿捏,反而是半句不提這點過往,只找了牽強的藉口上門拜訪,她心裡倒是對金家有些改觀。再看周氏這個樣子,怕是並不樂意嫁閨女去那家,也不是拿閨女攀附權貴的樣子。這叫她的態度倒是和緩了起來,「那孩子生來體弱,胎裡帶來的。但到底這病的有多重,我們卻當真是不得而知。」
周氏強笑了一下,「多些您了,您是第一個跟我說著病由來的人。說起這事不怕您笑話,我家那丫頭養的野了一些,小戶人家的孩子,隨著性子來,就想著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將來也好看顧。誰知道就是去上個香,怎麼就給碰上了呢……」
話沒說話,但在座的都聽出來了,這裡面有承恩侯家的算計。那家出身不高,見識有限,聽了金家那位老姑奶奶的話,覺得金家女子利子嗣,還真乾的出這樣的事來。
這可不是倒霉催的嗎?
老太太臉上就帶出幾分同病相憐來,「你這當娘的,也是不容易。」她想著,這金家的姑娘怕是跟自家桐兒一樣,憨憨的。要麼怎麼就見了一面,就被人家給騙了去呢。
她心有戚戚,勾起了心事。然後手一下一下的摩挲著小孫女的背。
林雨桐拿著拆了手串的珠子把玩,但餘光一直注意著周氏。這周氏要不是為了自己來的,才見了鬼了。沒看見衛氏總是不經意的在觀察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