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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害桐兒至深的,何嘗不是秦嬤嬤。什麼都不用孩子動手,她自然發現不了孩子的異樣。當然,責任最大的是自己和孩子爹,到底是顧著長子和長女,忽視了她。疼啊,寵的,其實都掩蓋不了被忽略的事實。
之前還怨怪老王妃,可現在回頭去想,得虧了外祖母,要不然,孩子生生的毀了。不是孩子笨,是你們沒發現孩子聰明。
秦嬤嬤還兀自道:「其實姑娘就是貪玩,挺聰明的。聽人家念書她都能背的,就是不愛寫字……」
因為寫字要動手的。她打小你們連筷子都不叫她用,她抓著筆能靈活嗎?她面無異色,甚至於表情平和,只『嗯』了一聲,表示有認真在聽、
秦嬤嬤如今在禮房當差,就是有誰送個例,府里給回禮,親戚呀,宮裡,誰家有個事,準備出門的東西都得她們列單子準備,可以說是清閒又體面。但不是管事之人,想見主子跟主子說說話,這幾乎是越來越少了。如今在主子面前說話,還能引起主子的興趣,她哪能不盡心搜羅話題。見主子喜歡聽六姑娘小時候的事,她就從腦子裡搜羅,「姑娘打小就淘氣,在王府把三公子打的頭破血流,一點也不怕……」
這事孫氏並不知道!
過來請孫氏吃飯的林雨桐在外面聽了這麼一句,她從腦子裡扒拉這一段記憶,是有把人家打的頭破血流這事,但這不能說明力氣大。王府的孩子多,嫡出,庶出連七八糟的關係,沒有誰跟誰比較和睦那麼一說。相互大亂鬥呢,桌子上的硯台掉下來砸到被推倒的老三腦袋上了,然後這孩子去撿沒拿穩,又給掉了,二度砸了一下,就跟故意的一樣。
如今想起來,好像小小年紀把人砸的頭破血流是一件特別兇殘的事。
秦嬤嬤又繼續道:「撬了鎖著大孔雀的籠子,把老王爺養的孔雀都給放了……可孔雀老了,非不動了,撲騰著在府里亂飛,王妃脖子後面又個疤痕,那是當年被孔雀給抓的……」
孫氏:「……」當時回來為什麼不說!她一個孩子撬開鐵籠子,你們覺得正常?
林雨桐又從腦子裡搜索,想起來了,當時撬的並不是籠子,還是鎖著大籠子的鎖子。撬鎖的話,只要有跟棍子,找個合適的支點,撬開並不費事。而且,這也不是一個人幹的。主要是王府里一旦闖禍,都往林雨桐身上推。因為只有是林雨桐乾的,其他人才不會受罰,她是唯一一個犯錯不會被懲罰的孩子,畢竟,她憨憨的嘛!再加上時間太久遠了,當時傳著傳著就變了,也沒人深究撬開的是哪個部分。
好吧!現在默認吧,就是我乾的,怎麼了?我就是小小年紀能撬開鐵籠子。
裡面秦嬤嬤嘴角都帶著笑意,「王府花園亭子裡的石凳,愣是推下去差點沒撞了二公子……」
那石凳是圓柱形的,推倒了給點力它自己就滾起來了。出了亭子還有三五個台階,從高處下去慣性就會更大的好嘛,並不是說原身抱著那玩意給扔下去。這區別很大的。
得了!說到這裡就足夠了。
林雨桐掀了帘子進去,「娘,吃飯了!」
孫氏只『嗯』了一聲,這才打發秦嬤嬤,「公主府辦喪事,祭品這些不用送過去了。只準備些香燭,明兒有用。」
好像叫她來主要是為了這個事一樣。
秦嬤嬤連聲應著,轉身看見林雨桐,立馬笑的更朵花似得,「姑娘嫁了人也還淘氣!」
林雨桐就扶著秦嬤嬤出門,「您老可別念叨了,娘已經念叨的我頭疼了。您是知道的,我最不耐煩這些絮叨話。」出了門,偷偷塞了秦嬤嬤一塊銀子,低聲道,「嬤嬤給自己換春裳。」
乳嬤嬤跟小主子的感情複雜,有時候孩子大了,親娘就不會再叫孩子跟乳娘親近。這銀子塞的,秦嬤嬤眼眶都紅了。覺得姑娘這是心疼她,只是不方便當著郡主的面跟她親近。
等人走了,孫氏出來了,站在台階上看女兒,「秦嬤嬤安撫了?」林雨桐就笑,「嗯!」
「你知道她不盡心?」孫氏問了出來。
林雨桐能怎麼說,「曾外祖母說,留個私心重的在身邊,未嘗沒有好處?」
孫氏氣的一個倒仰:「然後你就瞞著你娘?」
林雨桐胡攪蠻纏,「你老叫我別淘氣,可曾外祖母說不淘氣的孩子沒出息……」
是!廟學最初,爭議最大的就是男女平等。可老王妃卻是這個觀點的堅定擁護者。自己的母親出生之後,老王爺跟老王妃的感情似乎也淡了。老王爺犯了大多數男人會犯的錯,納妾養女人,老王妃不哭不鬧,卻悉心教導女兒,那是要一心叫親生女兒襲爵的一個女人。可惜,時也命也!最終也沒能成!可人總有個執念,也許這份執念就是她教導桐兒的初衷。
她朝府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才收回視線。知道桐兒猛的如此,會有人懷疑桐兒是不是異類,那麼,不用你們問,我自己去問。該聽的,你們也聽了。想知道的,也沒什麼可瞞著人的。
她還問說,「當時在獵場,怎麼不用盡全力?」
林雨桐嗤笑,「那時候用盡全力,娘以為我能像是現在這樣輕輕鬆鬆的下山過安穩的日子?」
孫氏默然:是的!廟學不會放人的。說是老王妃教導,可老王妃死了。非給你戴上一頂『異類』的帽子,那最好的結局也不外乎是去明見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