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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謙讓,林雨桐是誰也沒叫空手,除了豆腐之外,把小魚乾和黃豆芽綠豆芽每樣都拿了一斤左右,各樣都包好,用四爺早準備好的小籃子給放好了,說什麼都得帶上。
這回的又是四樣禮。
林雨桐在廚房還專門留了一席給做飯的幾個女人,這邊正要吃飯呢,見林尚德跟四爺告辭,這是要走。林雨桐就叫住他,東西倒是沒給,只是把楊建國拿來的醫書,有一本特別基礎的赤腳醫生培訓讀本給了他,「哥,你拿回去看看,背過了。回頭找機會,看看能不能去培訓班學上一年半載的。」
這個林尚德沒推辭,能找這個來,肯定是四丫對他的事上心的很。接過來想說林美琴的事,想了想還是算了,挺高興的事就別掃興了。
林雨桐跟著四爺把人送出去,就見不遠處徘徊著的金元才。
林尚德假裝沒看見,他只走他的。等他走了,金元才才過來,面色有些紅,「……我才聽說的,到底是晚了。」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塊半斤大小的肉來,熏的金黃金黃的,「年前分的,沒吃!拿過來待客用……」可誰知道來的時候屋裡飯菜飄香,他來的還是晚了。
沒法不要呀!
四爺歡喜的接了,跟金元才在門口說話,桐桐進去把炸完豆腐的油裝了一罐頭瓶,又用籃子裝了些豆芽給帶出去,塞給金元才,「豆芽是我自己發的,不太好看,自己吃的話,還行,拿回去嘗嘗吧。」
金元才不好拿,四爺硬給塞了,「我知道你一個人開火呢,拿著吧。」
「我一個人好辦……」金元才架不住應塞,只得拿了,這才道:「……媽……我媽要是找你,你就說訂婚的時候都花乾淨了,還欠下點債。要是再找你,你就回去找老太太去……反正,防備著點。她去找姑姑了,現在這位姑父不是在糧站嗎?也不知道她跟姑姑咋嘀咕的,這兩年為了姑姑好,老太太都叫家裡斷了跟姑姑的關係了,我爸沒了那麼大的事,老太太都不叫跟姑說……也不知道她咋跟姑說的,把糧站站長家的姑娘訂給老三了……」
喲!現在這糧站可了不得呢!誰都願意賣他們面子。
可金勝男怎麼又嫁了呢?這中間的事她不知道,不過,別管嫁幾次吧,郭慶芬跟金勝男的關係好不了。可金勝男能幫郭慶芬,除非郭慶芬的手裡有金勝男的把柄。還有金老三這個親事,人家不會閉著眼睛嫁閨女的,那麼好的人家幹啥選金老三,除非這個閨女有特別大的缺陷。
這些四爺當然一想就明白了,他也領了金元才的好意,「……也別只說我,你也把你的東西看緊點。你這年歲……也不能耽擱了。遇到合適的,就定下來。」
金元才倒是紅了臉,尤其是當著林雨桐的面,特不好意思,只朝兩人擺擺手,「那我先走了。」
回去之後林雨桐就跟鎖子嬸打聽金勝男的事,「聽那意思,她現在那男人還怪有本事的?」
「那可不!手裡的權利不小呢。咱們大隊每次去交公糧,這糧食評級,他都能說的上話。」鎖子嬸搖頭,「她離婚的時候早呢。我記得是婚姻法出來的時候,那時候整天說婚姻法嘛!她當年不是被她爸賣了十五個大洋嗎?這在後來就把這種婚姻歸為買賣婚姻,當時她只要說想離,那也就離了。離婚的時候,她跟她頭一個男人沒過幾年。當時她一嫁進李家,就趕走了人家原配留下的一兒一女。離婚的時候又給李保田留下了她生的一兒一女,那時候倆孩子都小,那狠心的呀……說離就離了。當年她也是積極分子,後來就嫁給現在這男人。這男人是死了老婆,留下倆兒子年紀也不大,我聽說,現在她可是遠近聞名的好後媽,對那倆孩子好的不得了……」
當後媽當出經驗了!也知道後嫁的這個男人不是李保田那種糊塗蛋,不敢欺負人家兒子吧。
鎖子嬸就問,「怎麼想起打聽這個?」
「聽說她把糧站站長家的閨女說給金元福了。」
啊?
郭大娘吃了一驚,「那糧站站長家的閨女自小得了小兒麻痹,腿腳不好……走道兒一條腿是徹底用不上勁兒,得拄著拐才成。那站長的老家跟香草說的人家是一個村的,錯不了的。聽說那兩口子就這一個閨女,孩子生了不少,不知道咋回事,活成的就這一個……還有點殘障。」
幾個人都看張寡婦,張寡婦都樂出聲了:「該!」
張寡婦這嘴,等著吧,今晚上全村上下都得知道這事。
金元福聽說的時候都傻了,「你不是說是個好親事嗎?這就是好親事?」
郭慶芬將碗推過去,「吃飯!」
「媽!」
「這婚事哪裡不好了?」郭慶芬抓著筷子夾了鹹菜鋪在稠糊糊的的苞谷粥上鋪了一層,嘩啦啦往嘴裡扒拉,「兒子,媽今兒跟你說一句媽這半輩子才悟出來的道理。」
金元福盯著她看。她笑了一下,「那就是『人往高處走』這句話TM對!只要往高處走,你便是落在最後,那也比一般人強。郭家當年是地主,可郭家不是我一個人。為啥現在村里不見郭家人呢?我告訴你郭家人去哪了。」她放下碗筷,「除了這個低嫁的我,郭家就你姥爺一個人留下來了。放了一把火,把家裡燒了個乾乾淨淨,啥也沒留下,他自己也死的很乾脆,跟郭家宅子一塊化成灰了。我親媽死的早,但家裡有姨娘,我有哥哥有弟弟還有倆姨娘生生的妹妹……我哥哥當年娶了省城杜家的姑娘,那姑娘又矮又胖,可杜家了不得呀,周邊的藥材生意都是他們家的。後來土GAI,你姥爺果斷,叫你大舅家的孩子都改姓杜,還叫你大舅帶著家小和郭家的八成積蓄投奔了杜家。後來杜家成了開明資本家,雖然也受到波及了,可在省城人家一樣衣食無憂。你二舅……也被打發出去了,當時南邊一些島還沒解放,你姥爺叫你二舅當兵去了,好些年沒有音訊了。他要是活著,哪怕因為出身受些影響,但影響應該也不大,總要比咱活的滋潤一些。要是人死了……不會!我估摸著,應該還活著,你姥爺說過,走了就不許回頭,不許聯繫,各自奔命去!我那倆妹妹,當年也才十五六吧,她們的姨娘給她倆找人嫁了,嫁的人都是老兵,後來她們就跟著這倆老兵一個往西朝疆省去了,一個朝東北三省那邊去了,說是那邊要搞什麼兵團開荒囤地……就是我那姨娘,也找個了老鰥夫,跟著說是駐紮到海島上去了……你笨想想也能知道,人家的日子應該都不差。只你媽我,苦到家了。為啥的?因為只憑著自己的心意找了你親爸!別人都往高處奔,只我走了下道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