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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太后這麼縱容呢,長公主一頭烏油油的頭髮,全白了。
僅僅兩天工夫,硬生生能要了長公主的命。
相對而坐,彼此無言。良久,長公主才幹澀的問了一句:「幽雲莊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人都沒了,糾結這個有意義嗎?
「有!」長公主固執的看著孫氏,「對我特別重要。」
孫氏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她依舊是沉默,良久之後,這才道:「那你可知道,當年在你的協助下,逃出京城的所有人的親眷……這些年都陸陸續續的死了……年老的,年幼的,不管身在何處,幾乎沒有倖免的。」
長公主愕然:「所有人的親眷?」
對!所有人的親眷――父母,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甚至包括外甥外甥女,都沒能倖免。
「當年,他們逃了,他們躲了,他們隱姓埋名,消失在人海中。可這還不夠,還總有人想從這些人的親眷入手,找出這些人的下落。其實,我也想知道,這般的逼迫,到底所謂何來?那一撥人,活著的就京城這麼些了,那些流落在外的,也許跟他們的親眷一樣,早已經被人找到給害了,那沒找到也許早已經客死在他鄉了……你問我,那個女人是誰?我問你,可還記得歸雲?」
記得!
那是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人。她原本只是青樓楚館裡的姑娘,進了廟學之後脫胎換骨,一下山便成了風雲人物。當年,她也是輔助皇兄上位的功臣,護城衛統領據說是她的傾慕者,此人在皇兄登基平亂時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可她記得,「歸雲不等出事,就先離開了京城,去向成謎。」
「對!」孫氏慢慢的閉上眼睛,「她出身那般,別人想娶她還不想嫁,況且……當時,皇上曾露過納她為妃的意思……」
長公主僵著臉,「這些我並不知道。」
「歸雲心灰意冷,不曾想盡心輔佐之君是如此這般之人。」孫氏看著長公主,「你還記得,皇上登基之前是如何承諾的?」
長公主面色更加僵硬,那時候的承諾的如何能作數?難道真要叫女人跟男人一樣站在朝堂?這是不可能的!當時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
孫氏自嘲,「是啊,這就是我這些年安心呆在家裡生孩子養孩子的緣由。單純如我們,那所謂的才俊稱號,也不過是世人吹捧出來的,而我們卻當了真。」說著,她將話題拉回來,「歸雲那時候就萌生退意,走之前,曾經見過我。她只說隨意的走走,瞧瞧風景,我當時確實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後來,以為她在外,就不會受什麼影響。可你不知道的是,歸雲被找到了。宮裡有人出面,以我們剩下的所有人的性命為要挾,脅迫歸雲去北狄……」
去北狄――做什麼?
「北狄王在登基前,來過北燕廟學。在廟學見過歸雲,一心傾慕。」孫氏直視長公主,「彼時,朝廷傳下來的各地暗樁在先帝手中,先帝突然病逝,貴妃又為禍,那些東西並不曾傳到皇上手裡。消息閉塞,如同眼盲兒聾。朝廷為了搭建消息渠道,網羅天下之才,動了不少心思。我們卻當真不知道,歸雲被抓住,且被送去了北狄。」
「以歸雲的本事,想走脫並不難。」
「可那些人給歸雲遞了一封信,是駙馬的親筆信。」孫氏面露不忍,「那封信文筆斐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盡了留在京城之人的難處,廟學的困境。於是,歸雲跟如今宮裡那位愚蠢的貴妃一樣,以為以一己之力就能改變什麼。於是,一個人深入北狄,不惜以色侍人,為朝廷換取情報。直到五年前,弘文館收了幾個從北狄來的世家公子,其中有一位偷偷替歸雲帶了信回來,信是捎給駙馬的。那時候,駙馬才得知歸雲的遭遇。歸雲信上所言,他一概不知。」
長公主的臉一瞬間失去了血色,「……駙馬的印鑑……駙馬的筆跡……母后曾叫駙馬教導大皇子寫字,還曾特意拿了文章叫駙馬寫了,好方便大皇子臨摹!」她起身,身形有些恍惚,「你是說,歸雲回來了?」
孫氏緩緩點頭,「因為信任,因為不想我們收難,歸雲把半生折進去了。三年前,老狄王病故,歸雲才逃出了皇宮,回了北燕。她已從駙馬處得了消息,一回來就四處尋找其他散落在外的人,她怕其他人跟她一樣被蒙在鼓裡,還不知道在哪裡忍受著什麼。她四處找尋他們,唯一能先找的就是這些人的親眷,想著說不得有些聯繫,誰知道結果是,找尋三年,發現這些人的親人都已經沒了成十年了。」她慘然一笑,「真的是――好巧啊!」
長公主沉默,她低著頭,心思起伏萬千:「難怪!難怪!」
難怪駙馬如此決絕!摯友親朋不知所蹤,其親眷再無生者。他活著,無顏面對故人;便是他死了,只怕也覺得難贖罪孽。
他在後悔:若是不娶公主就好了,若是不管朝堂那些事就好了,若是不把這麼多人牽扯進來,就好了。
長公主起身,「歸雲和那個下藥的姑娘在哪,是在永安手裡嗎?」
孫氏搖頭,「人被我從大牢里偷出來了,送哪兒了你別問。」
長公主愕然:你劫獄了?!永安還蠢孩子還沒發現?!
那你以為呢?要不是為了護著這倆人,你以為你炸了我的大門我能饒了你!
第203章 客從何來(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