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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己和桐桐這種情況,長期生活,還就得跟著一家子粗線條的在一起。
金家的氛圍,叫人從裡到外的放鬆。無所事事,哥幾個聚在一起擲骰子,吆五喝六的,那最便宜的渾酒買了一大缸來,在家裡鬧騰。周氏氣的在院子裡咒罵,老太太在屋裡一聲聲的回護,都沒娶親呢,就這麼擠在一處院子了,好照管。這大概是金家對外面的人心惶惶最有誠意的應對了。
四爺就在這種吵嚷聲中拉了被子睡了,這一覺下去,那是昏天黑地。足足睡了兩天一夜。
林雨桐再醒來的時候也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起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睜開眼,屋子裡昏黃的燈光,秦嬤嬤就著那個點的燈光在拾掇衣服,見林雨桐醒了就叫小桃,「服侍姑娘梳洗,我這就去傳飯……」
小桃忙把手裡的九連環放下,「姑娘,您醒來……」說著就遞了漱口水過來,「您這一覺睡的可真沉,來來去去這麼些個人進來過,您愣是沒睡醒。」
「回家了,敢睡了。」林雨桐簌了口又伸了個懶腰才起來,一瞧時辰是晚了,也不換衣服,隨便抹了一下把臉,就著小菜喝了兩碗粥就放了筷子。
秦嬤嬤拿了尺子過來量尺寸,「我瞧著姑娘清瘦了,可這個兒著實是長了不少。春裳大太太叫人給放了一寸也給姑娘做了送來了,我比劃了姑娘這回穿回來的衣服,竟是短了不少……」
「橫豎這幾天也不出門,白天再改也使得。」
小桃就又遞了果子過來,「姑娘您睡的沉,不知道呢。宮裡今兒專門來人了,問姑娘為何今兒沒去宗學,說是汝南王府的五姑娘都已經去了……您這一醒,怕是明兒不去後兒都得去,再是拖不得的。」
秦嬤嬤就嘆氣,「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人。」
這般著急,怕不是擔心這些從山上下來的人把廟學缺錢的事散布出去吧。那要是這樣,四爺這幾個,怕是也清閒不了。她就問說,「金家來過人嗎?」
「金家太太來過了,是來看望姑娘的,聽說金四少爺也在家睡的沒起呢。」小桃說著就笑,「咱家二姑爺也一樣,是晚飯前才起的。」
林雨桐就起身抓了披風,「我回三房,去瞧瞧我娘……」
「郡主留話了,說您要是醒了,且歇著吧。後院沒您的地方了,今兒不知道來的什麼人,把您的東西都給帶走了。咱們那屋子現在是空蕩蕩的,連家具也沒留下。」
林雨桐:「……」
小桃心疼的什麼似得,「就是我和秦嬤嬤的東西,都被帶走了。」
「回頭我都補給你。」林雨桐坐在桌子後頭,扒拉匣子裡的首飾。
「這是大太太從外面單給您買回來的,還有幾位姑娘從她們的首飾里勻出來的……」
都是把最好最值錢的給拿來了。
小桃指了指邊上一個小匣子,「大姑奶奶今兒回來看您了,正好撞見搬您東西的人,這不,給您留了二百兩,說是做私房錢的。」
林雨桐打開匣子看了一眼,裡面都是小金額的銀票子。她嘆了一聲,「大姐那邊並不寬裕,怎麼還真給接下來了?」
秦嬤嬤驚訝的看了林雨桐一眼,之前郡主就叮囑過,說是姑娘有什麼變化也不要驚訝。還問她們當年陪著姑娘在王府住的事。如今再看姑娘,這變化何止是一點。以前家裡的姑娘小爺都慣著她,她也識慣。之前,聽說大姑娘那邊的日子不好過,每回大姑娘回門,她總把那些珠子塞給大姑娘,心思是真好,知道對人好,但就是瞧著笨拙了些。
她就聽見姑娘說,「明兒把這銀子給哥哥送去,托哥哥找個不大的鋪面,買下來,不夠再添些就是了,契書給大姐送去,回頭叫大伯母打發人去打理……都便宜些。」
大姑娘給的是清流人家,家風清正,男子四十無子才許納妾。但就是一樣,家規也嚴。人口不算簡單,但幾房人一起過日子。家裡開銷,這吃的用的穿的,得需婆婆過目的。家裡妯娌們出門,幾乎都是一樣的。說不到不好上,但誰家這麼過日子也不會太自在。
秦嬤嬤應承了,繼續忙她的去了。林雨桐就坐著,聽小桃嘀嘀咕咕的說起了家裡的事,「咱們以後怕是要搬到郡主府去住,如今兩邊的牆上都開了門了,說是這幾天就粉刷屋子。等小爺出了月子,怕是老家和營州那邊都回回來。這宅子怕是住不下。說起來也是怕人的很,毅國公府都叫人搬空了,如今好些人都說是逆賊在京城作亂呢。姑娘,這聽著怕人的很呢。」
林雨桐思量的卻是,小桃這樣的只能留在家裡,去宗學那樣的地方,萬萬是不能帶的。
她就笑道:「那你就留下,看著布置屋子收拾家當……」
「那姑娘去宗學誰跟著?」小桃似是不放心,「難道叫郡主身邊的姐姐跟著?」
「你且去睡吧,我今晚肯定是睡不著的。至於去宗學叫誰跟著,明兒問過我娘再說吧!」
小桃打著哈欠去外間睡去了,秦嬤嬤把最後一點活幹完,林雨桐也沒留,「無睡吧,我也不出去,躺著養養神,說不定就又睡過去了……」
成!
秦嬤嬤把燈留著,自己睡去了。林雨桐靠在床頭,可手邊連一本書都沒有。她乾脆起身去練字去了。
四爺不在,她多少有些心浮氣躁。沉下心放在練字上,練字的內容又是新背的醫書內容,心思這一沉下來,時間都過的快了。子時的更聲傳來,她放下筆,揉了揉手腕,活動了活動脖子,突然覺得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