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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大家哄然一笑,該咋干還得咋干。混到麥收結束,人家都喊他『林工』,這個林工完全沒有資質,大家給封的,就這麼來吧。
反正工地上啥事他都管,圖紙看的懂,資料能翻譯,跟文化人能溝通,跟工地上的泥腿子廠痞子一樣能打交道,成了一個上傳下達中少不了的人物。
村里這些人都笑呢,說是大牛你成啥神呢,到這歲數了,你抖起來了。
林大牛也不以為意,反倒是找了老支書:「找人去拉電線桿,想法子早早把電線桿給立起來,然後找公社趕緊把電線弄來,早通電早好。這水渠抽水,啥玩意離的了電?」
「電廠那邊快成了?」
沒那麼快,但這鋪設得提前安排了,「郵局和電廠估計得招外線工,先是臨時工。你往村里透透信兒,有辦法的趕緊想辦法去。吃過苦的都不會白叫吃苦,遲早能轉正。但就是一點,這個活特別重,得能扛能造的。」
咱在縣城也見過電線桿子,那麼沉呀?
裡面都是鋼筋水泥,你說沉不沉。
成!咱心裡有譜了。
誰知道夏天沒過完,這電廠開始招人鋪線的任務就落在了林大牛身上了。人家新官上任,成了這個工程的總負責人了。
招收多少人,工資多少,補貼多少,什麼獎懲措施,什麼撫恤辦法,這每一筆都得從他手裡過的。且想塞人進來找關係的不少,想換個輕省點的工作的不少。他儘量秉持著公正,可處於禮節性的拜訪所得並不少。
林雨桐在家真一下子就豐富起來了。什麼麻花、點心之類的,不缺。一半給老太太收著,一半全放自己屋裡,吃吧。
有林大牛打掩護,四爺的很多行為就不扎眼了。就像是家裡飄了肉味了,村里人都默契,林大牛現在那可牛大發了,手底下管著那麼多人呢,你管人家咋來的呢?至於緊挨著的派出所,一周被林雨桐送一隻兔子給後廚,大家都能吃到,誰說林雨桐幹啥。
今年試驗田裡種的都是菜,種了菜完了跟農場換了一部分玉米夠大家分就完事了。山裡有紅薯有土豆有山藥的,糧食足夠吃的。可這些收了之後,四爺不在山上種菜了,他叫撒上油菜。這油菜苗也耐寒,明年春上間苗當青菜,回頭菜籽榨油呀!
自從這個時候開始,往來拉菜的各種車就絡繹不絕。給不了一車菜,半車也行。都是夜裡來的,除了試驗站的人誰也不知道四爺都換回來多少東西。
而就在這個時候,林雨桐受到一封信,是朱鐵頭寄來的,信上說,林美琴跟村里一個五十多的老光棍跑了。
說那老光棍是早年要飯落在村裡的,跟誰家也不連親。但在村里住了很多年了,大家也不防著他,結果兩人不知道咋說的,直接給跑了。
林雨桐心說,一個五十多的老光棍需要咋說?沒見過啥是女人,給點甜頭他都敢為林美琴死去。帶著她跑算多大的事?
她給那邊回了信了,說她腦子不正常,想跑就跑吧。不能怨怪他,叫他好好過他的日子。
可這事還得跟林家三姐弟說一聲的吧,這一說,三個人就一臉喪氣,「她多大歲數了,咋就不知道磕磣。在那邊好歹是正兒八經的結了婚了,正經的過日子不好嗎?跑啥?」
林愛儉扒拉著自己的手指,「在那邊人家還顧忌著四丫,好歹對她還有分寸。可跟個老光棍跑了,那傢伙就怕好容易有了媳婦再給跑了,敢叫咱們知道嗎?捨得叫她再跑了?我看呀,就是杞人憂天。她這是自己往死里作呢。」
林愛勤皺眉,「那要是她說動那男人,回來呢?」
除非那人是個傻的!
但林雨桐估計,林美琴還得奔著家的方向來,因此一直注意著周圍新來人口,尤其是臨時工這邊帶來的家屬。
結果沒發現格外特別的,她也就沒太在意。想著八成是被林愛儉給說著了,那老光棍帶著林美琴怕是跑遠了。
她卻不知道,她沒發現,可林大牛發現了。最開始是過來一個年紀不小的,是個啞巴,嘴裡嗚嗚哇哇的,意思是活不下去了,求個活干。手裡還有個被水打濕的介紹信,字跡都看不清楚了。下面招人的瞧著怪可憐的,就叫留在工地上看場子,別管怎麼說,確實是需要這麼一個人的。用誰不是用呢?這埋電線桿,還有電線圈啥的,也不在電廠,沒有啥隱秘,不怕敵TE。
林大牛轉悠了幾天,過來過去的,就發現這人有點躲自己。有些人天生怯懦,他也沒在意。直到後來,發現這老小子並不是正夜在工地上,他是半夜會往煤礦的方向去的。那裡山下有不少廢料堆,他跑哪兒幹啥去呀?他曾經在那裡挖坑煉鐵,難道這老小子也弄這個?他就留了心,晚上叫了周鵬生跟著這小子過去了。
接著礦石鬆散,這小子在山上弄了個窩棚。夾在石頭中間,不到跟前都發現不了。他進去也就半個小時,然後利索的就出來了,再往工地上趕。
這是啥意思?從工地上偷了東西藏在這兒了?
等人走了,他跟周鵬生兩人過去看去,手電筒一照,裡面有個女人的聲音『嗚嗚哇哇』的,像是被塞著嘴掙扎了,再一瞧,身上捆的跟粽子似得。周鵬生要過去,林大牛一把拉住了,他咋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呢?他朝後一指,周鵬生也就不過去了。等距離那窩棚遠了,他才道:「是林美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