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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對著兒媳婦生氣,也說不著孫女,她衝著兒子去,「你還真住過去?你腦子是咋想的?你不怕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二十多年了,唾沫星子不也沒淹死人?」林有志就道,「我們回來就是說一聲,錢都交了,不能變卦。」
「那那房子就放著,不許住。」
「不住買它幹什麼?」林有志看著老太太一眼,「回頭收拾好了,我們就搬。」
老太太真傷心了,兒子這是要撇開他們老兩口自己去住呀。她叫老頭兒,「這養的都是白羊狼呀!」說著就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都是些不要爹娘的不孝子……林有志,你給我聽著,你要敢搬過去住,我就找根繩子我不活了我……」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作態又叫盧淑琴想起了當年在金家。因為不肯離婚,那老太太最開始也是這樣,哭哭哭,沒日沒夜的,家裡嗚嗚嗚的哭聲。發現哭沒用,接下來就是鬧,你幹啥都是錯,喘口氣都是錯的。鬧完了,就上吊喝農藥絕食,把能作死的法子都試了一遍。
她當時妥協了!
可妥協錯了!
盧淑琴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似得,手裡的棍子咣當一下,敲在了院子裡的塑料盆上。那盆里有半盆的水,泡著要洗的衣裳。這會子棍子敲上去,頓時盆破了,水從盆里流出來,小衣服都衝到盆外,貼在髒地上。
院子裡一下子就靜下來了,都看盧淑琴。這是又犯病了?
盧淑琴沒犯病,但也沒逆來順受。然後林老太就被進門二十多年沒跟她嗆過聲的二兒媳婦懟了,「不願意?輪的到你願意不願意?林有愛當年那麼做也不是一天了,你但凡轄制你閨女像是現在轄制你兒子一樣,她咋能繼續那麼乾的?你包庇,你縱容……我這些年,是誰害的?找不見她了,就一筆勾銷了?我告訴你,不能夠!你二兒子是你們家賠給我的。我說啥是啥,只有他聽話的份,你們老林家有一個算一個,少對我指手畫腳。氣急了我,我一把火把這屋子都給點了,我看你能怎麼著?這些年我為了我兒子我閨女的我忍你,你還當我好欺負呀!」
說著,論起棍子,在院子裡一通的砸。
院子裡其實也沒啥,鐵皮水桶砸的變形了,不耽擱用。晾衣杆上的衣服打下來了,髒了,洗洗又能穿。
但是晾著菜乾的那些簸籮啥的,她沒砸。那玩意要是掉地上沾上土了就不好清洗了,弄不好就糟踐了。
所以,林雨桐和林有志很清楚,胡淑琴沒受刺激,她很正常。
她現在不怕人家說她是瘋子,她還借著瘋子這個名頭拿出來用用,這不,很多不好說的事叫她這麼一鬧,就好辦了。
至少老太太一個字都沒多說,被老頭子拉到屋裡去了。真怕盧淑琴瘋上來,給把院子點了。
林雨桐扶了盧淑琴,「走吧,先回屋歇著。」
盧淑琴捏了捏閨女的手,卻沒回屋,而是拿著棍子又出門了,直奔林大強家。林大強這邊是留著門縫聽動靜的,結果一見盧淑琴,蹭的一下把門關上,從裡面上了插銷。
盧淑琴用棍子拍打門上的鐵門環,「林有強、錢艷群你們給我聽著。一樣是兒子,我們住在老人跟前照看了二十多年了,這二十多年,你們沒給老人送過一口吃的,沒給老人買過一件衣裳……現在,輪也該輪到你們了。我們照看了二十二年,現在該你們照看二十二年。之前我們種老人的地,現在老人的地給你們種去……」
這可把錢艷群氣的夠嗆:你們家孩子小的時候是老人看的,後來孩子上學了,種著老人的地,多收入了點是供養你們家孩子上學了。如今你們家孩子掙錢了,你把公公婆婆推給我了,咋不美死你算了。
她也不顧外面是個瘋子,拉開門就蹦出來了,「別給我在這裡裝瘋賣傻,啥都給我算計的清楚明白的。老頭老太太那些年還年輕正是能幹的時候,那個時候你留家裡,說是照看老人,其實還不是老人照看你們。這會子老人老了,幹不了個啥,要人伺候了,你推給我了……」
盧淑琴等的就是這個話,「誰推給你了!住的跟你們近,叫你們照看點也麻煩到你們了?我們每月給老人兩百塊錢,奉養我們給……不知你們的不花你們的,就是住的幫著照看兩眼都不行……那就叫大夥評評理……」
錢艷群才不信這個話呢,說是給錢,可給不給的,只老兩口知道。
盧淑琴從衣服口袋裡抽出一沓子錢來,點出一千二,「這是半年的!」蹭一下塞給愣在一邊的林有志,「給送去。半年後,還當著別人的面給,看我盧淑琴說話是不是放屁!」
一巷子看熱鬧的,然後盧淑琴不給錢艷群冒泡的時間,直接回去了。
等人家走了,錢艷群反應過來了,這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包袱硬是塞給她了嗎?人家還不接受反駁。
誰要再說盧淑琴的腦子糊塗人還瘋著呢,她能糊對方一臉。
盧淑琴一進屋子,就長出了一口氣。扭臉眼睛亮晶晶的看自家閨女,「我這麼著……沒給你丟人吧?」
沒有!絕對沒有!
林雨桐挑起大拇指,「就是這樣。從今往後,你只管你心裡舒不舒服,自不自在,別人的舒服跟自在,都與你無關。」
盧淑琴看了林有志一眼,「你爸舒服不舒服,自在不自在的,我還是要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