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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發了,林大牛又猶豫,「要不四丫別去了,道兒太遠了。」
徒步走去縣城而已,能遠到哪裡去?只你們去,我才不放心呢。
好說歹說的,可算是說通了。然後把周鵬生喊來先住家裡,幫著看家。他閨女年前兩天才來報導,緊跟著就趕上大雪了,在學校那邊住著也不怕,楊建國雖然回家過年了,可樊主任在呢。小姑娘跟著樊主任住,一點事都沒有。
周鵬生倒是知道一點情況,不過他比較賊,「對外就說你們去找老四的親人去了,殷善和他媳婦,都是外地人。放心,這個沒人知道。機修組那個老秦,跟殷善的媳婦有點親戚,但他怕老家的人,早跟老家都不聯繫了,沒人驗證這真假。」
這麼說也成,反正找見找不見的,回來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誰追根弄底這個?
林雨桐和四爺也覺得妥當,就這麼著吧。三個人都是好體力,趕在中午到了縣城。縣城往同縣那個方向的車,後天才有一趟。可往省城的車,今兒下午就有一班。
拿著工作證介紹信,很順利的買到了票。縣城的國營飯店,如今也不營業了。只能吃點乾糧,在車站喝了熱水。林雨桐給做了餅子,千層餅層層分明,油香油香的。壓根就不用菜,這玩意吃著就挺好。
大年又下雪的,車站沒啥人。下午三點半上了車,四點四十就到了。省城嘛,也沒離多遠。今天肯定是找不成了,天當真是不早了。找人打聽,這招待所在哪兒,住宿是個問題。
可到了招待所,不等自己和四爺去問,拍在前面打問的人就替咱問了。有幾個該是來省城探親的,結果好傢夥,拿著工作證人家只瞥了一眼,這個說住滿了,那個說沒有空置的床位。一個個小瓜子磕著,都不帶搭理你們這種從小地方來的人。
四爺和林雨桐沒急著上前,等前面打問的人跟這邊的工作人員爭執了幾句走了,林雨桐才到前面,點了點桌面,那邊頭都不抬,「不是說了嗎?沒床位。」
林雨桐將一張兩斤的糧票往前一推,「值班室借宿一宿也行呀。」
那人眼皮一抬,左右看了看,利索的塞兜里,「工作證、介紹信。」
林雨桐把三個人的都往前一推,還有家裡的戶口本以及她和四爺的結婚證。
這人挨個的看了一遍,「還有一間套房,燈有些閃,沒修。你要要住,就這一間了。」
成!大冷天的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行。
一樓最角落,有一個套間。裡面一張大床,外面一張小床,還套著一個小衛生間,帶著淋浴。
得了!就這裡呢,好歹還能洗澡。至於燈的事,問題也不大,四爺踩著桌子上去擰了擰,這不就不閃了嗎?
自從到了這個招待所門口,林大牛深思就有些不屬,等關了門了,進了裡間,確保外面聽不見,林雨桐才問,「您記得這兒?」
這裡的建築有些老,應該是解放之前就有的。
林大牛點頭,「跟著我父親來過。這裡……以前好像叫德順大酒店。」
很快就驗證了林大牛的記憶沒錯,衛生間裡的淋浴這些東西上,還留有斑駁的字跡,正是『德順』兩個字。
那時候的東西質量是真好,多少年了,還能夠使用。
晚上在招待所里,用帶出來的飯盒沖泡了炒麵,炒麵是用麵粉、芝麻、小茴香、花生碎、瓜子仁這些東西放了鹽炒出來的,跟油茶一樣。沖泡好了,把餅子泡進去,再拿一瓶小鹹菜就著,一樣吃的很舒坦。
四爺和桐桐睡裡面,大牛住外面。外面的床一動就響,咯吱咯吱的,顯然他是一晚上都沒睡好。
早起,怕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咱還是自己解決吃的問題唄。五香雞蛋一人先吃仨,然後麻花一人吃幾根,喝點水不渴得了,要不然出門找廁所也不大容易。
走了一路,三人身上的包是越走越輕,拿的都是吃的。
出門的時候那工作人員還沒下班呢,跟林雨桐打招呼,「晚上要是還住,我告訴你們是我親戚,別管我在不在,給你們留間房。」
林雨桐又塞給人家一雞蛋,這『親戚』得認,不定啥時候還能用人家呢。
不敢在招待所里打聽消息,那地方都是小洋樓,後來不是查封里,就是留作他用了。打聽的時候都得謹慎些。
出來就問一從巷子裡跑出來的孩子,塞給人家兩塊糖,「知道東仁路怎麼走嗎?」
知道!太知道了!
這孩子指了公交站牌,「坐到圖書館下車,下車一問就知道了。」
公交車沒有準點的時候,在路邊等了四十分多分鐘,才來了這麼一輛,車上人還不少,沒有座位。就這麼一路站著,站了十三站路之後,下面路邊就是圖書館。照片還在,但是大門緊鎖,顯然這裡現在是沒啥人的。
林雨桐就看林大牛,林大牛站在路上,環顧四周,侷促又緊張的像個孩子,低聲道,「那裡應該是個學校……」
順著他指的方向,四爺過去看了,那裡校門也鎖著呢,但門額上確實寫著:新華小學。
林大牛搖頭,「原身應該是個教會學校。」他也朝學校的方向走去,然後在學校的門口停下來,「我表妹當年在這裡念書,我跟著司機來門口接過她。」樓還是那樓,只是看起來舊了很多。
說完,他繼續朝前走,大概能走個十來分鐘,就有一十字路口。他沒再左顧右盼的看,而是篤定的轉了一個方向,朝前走去。兩邊都是圍牆,他堅持往前走,走到了路口有些遲疑,朝對面的一家指了指,「我記得那裡鐵柵欄的門和牆,裡面靠牆種著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