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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楚氏的臉更白了,「她……做了副將?」
「對啊!這麼大的功勞,宮裡總得有所表示的。」
這樣的人,心得狠成啥樣?想起來都叫人毛骨悚然。可這跟公主的這個舉動有什麼關係?
林雨桐就笑,一笑就露出白亮亮的牙齒,「一正一副之間,必然有權利爭奪。她們背後分處不同的陣營,各自帶著不同的目的,共事的時候,必是要有爭執的,你爭我奪之間,永安並不能保證,她一定能贏過喬藥兒……」
楚氏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驚嚇,「她不是公主嗎?」誰敢得罪她!
林雨桐哈哈就笑,「所以二嫂,這便是你不懂的地方了。權利這種東西,微妙的很,並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喬藥兒敢接這個位置,一定是有恃無恐的。永安瞧不出深淺,就想找個人來分擔分擔。」說著,她無奈的一嘆,「說好聽點叫分擔,說不好聽點,就是想找個能掣肘喬藥兒的馬前卒,探探喬藥兒的底。而恰好,我跟喬藥兒的關係複雜,有親緣,有恩也有仇,喬藥兒忌憚我,也忌憚我身後的郡主府和毅國公府以及……廟學,這就是永安能登門的原因。」
楚氏把這話擱在肚子裡轉了幾轉,感覺還是好複雜的感覺。這些事情離她太遠了,以前別說見了,聽都不曾聽過,「是我莽撞了。」
以後見了這樣的事得躲開,她這次是真怕了。
林雨桐也鄭重的道:「這些人打交道時要慎重。他們笑著對你,不一定是喜歡你,只是剛好要用你。他們對你哭,不是真的可憐,也許你轉過頭,她收了眼淚,背後就給你一刀。所以我說,這些複雜的事要遠離,『太平』二字最最要緊。」
楚氏這回真記住了,一時訕訕的,之前提那樣的要求,著實過分了。她從沒想過,她們所謂的關係好,是這麼一種好法。她不好意思的笑,「之前還聽聞,公主要下嫁毅國公府……」
林雨桐只笑笑,卻再不說這個話題了,圍著拿來的酸梅做話題說了一會子,金老二從裡面出來了,兩口子這才告辭。
這件事就像是一陣風颳過去了。
林雨桐之前還想著永安出去會不會對自己有孕的事大家宣揚一翻,或者乾脆大張旗鼓的來送賀禮,她對這樣的事都有了心理準備了。然而,永安並沒有這麼做。
四爺連著出去了幾天,回來總有消息。女衛開始選拔了,永安和喬藥兒都已經上任了,只副將確實有一個空額還繼續空著。
林雨桐就問:「外面可還有自賣自身的?」
四爺看桐桐,「怎麼會這麼想?便是淘汰了,可她們的身契不是已經給朝廷了嗎?」
啊!對!身契給朝廷了。
這些可是女人,女人便是不能成為女衛,也一樣有很多用處。
林雨桐就看四爺:「別是把人送到西北?」
八九不離十!那邊常年的男多女少,肯定是要出問題的。要說起不人道那是真不人道,可這般的遷移分配婚事,就相當於完成了一次人口遷移。人口遷移放在人生歷史的進程上,是有積極意義的。兩人對視一眼,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去西北安家過日子和為奴為婢比起來,孰優孰劣,只有當事人知道。
夜裡睡下了,聽見不遠不近的,像是誰家的大門被拍打著,一下一下又一下的。聽見大房那邊的門開了,四爺也就起來了,林雨桐蒙著被子哼唧,最討厭大半夜的折騰人了。
「你睡你的,我去看看去!」四爺先給炭盆里添了炭,才拎著燈籠出去了。然後隔了一會子,林雨桐聽到屬於女人的嗚嗚嗚的哭聲,不大功夫,四爺就回來了,進來就跺跺腳,「又下雪了。」
看出來這兩天有雪,沒想到悄悄的給落下了。
「咋的了?」林雨桐叫四爺趕緊上來。
出去一趟,果然手腳都冰涼了,「楚家估計沒從女衛里把二閨女給換出來,就先回老家了。這姑娘不知道怎麼的就給逃出來了,白天不敢動,躲著。晚上貓著回楚家,發現門鎖了。這不,找過來了。」
哦!愛咋是咋。
楚氏這回是哭暈了兩回,把被褥厚衣服銀錢都給妹妹帶上,天不亮就押上車直接送回女衛了。
楚小妹看著遠去的馬車,看著趴在馬車上探著頭哭的不成樣子的姐姐,先是愕然,繼而憤怒,之後又懼怕。
軍規如鐵,沒有情面可講。私自出逃,可斬殺。但因首次初犯,死罪免了,可活罪難逃。要麼,直接送去西北軍營,要麼,杖責三十,繼續留下來受訓。
楚小妹一聽去軍營,就往不好的方向想。想著要是真被送去了,那還不如一頭碰死了乾淨。可死又沒膽子死,那麼,這受罰而後受訓,就是唯一的路。
冰天雪地里,她趴在地上。那麼粗的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身上,下面是數以萬計的人在看。
上面坐著主將和副將。
主將是公主,她一身紅色的鎧甲,頭上的紅纓沾染上了白雪,不知道怎麼了,看著那個東西,她就覺得從裡到外都是冷的。副將是一身雪白的鎧甲,面容溫和,目露不忍,幾次欲言又止。
楚小妹暈過去了,她最後的印象,便是急匆匆的奔過來的副將,她腳上的靴子不知道什麼皮子做的,那麼白!乾乾淨淨,不染塵埃。
迷迷糊糊醒來,身上蓋著錦被。她趴在床榻上,邊上是炭盆。這裡是帳篷,四處漏風,吹的炭火上的小火苗左右搖擺。抬起眼睛,看見坐在書桌下挑燈看書的一位美人,再細看,這發現這是:「喬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