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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當時就冷了臉了,「怎麼著呀?明目張胆的轄制人身自由呀?」
她在這邊來硬的,那邊四爺和韓隊長來軟的勸,「一是郭大娘年紀大了,香草回去便於照顧。二是你們硬要是辦下這拉郎配的事,公社不能不管。」
沒人反應就沒人管,有人反應那你們這是啥性質呀?
再說了,這是沒人管的樣子嗎?
這事鬧的,連香草都沒有為男人好好的傷心一回的時間,事情就定了。當天就把人埋了,然後小美帶著幾個小媳婦,把香草的東西一收拾,只要是嫁妝裡帶出來的,還剩下的都得帶走。直接上了驢車,拉回村里。
這種嫁出去的閨女,若是遇到這喪事,少有回本村的。在夫家的村子落戶了,想回去談何容易?要麼拍拍屁股再嫁人走了,要麼留在村子裡招贅男人,反正這一嫁出去,再回?不大容易了。這多回來一口人,就是多一個人搶口糧。因此,才說回來不大容易。
這也就是郭大娘在村裡的口碑好,生產隊幹活,有些家裡那吃奶的孩子沒法帶,放在家裡不安心,都給郭大娘送去。誰家的孩子她都當回事,吃喝拉撒的,照顧的妥妥噹噹。因此今兒一說有事,村裡的老少爺們,老嬸子小媳婦的齊上陣,愣是把人給搶回來了。
那邊夫家,到底不是啥惡人。見事不成,倒是沒為難。這邊剛到家,那邊就打發了人來,捎帶了一口袋的糧食,也捎帶話了,「孩子想生就生,不想生,也不勉強。到底是他扔下你走了,好好的孩子給坑了這麼一下……對不住你。」
這話傳過來,香草才又哭出來了。
可這一口袋糧食,卻生生的叫香草留下了肚子裡的孩子。對我惡我不怕,我就怕你對我好,對我善。我要是做了對不起人的事,我不能安心。
可遭遇了這樣的慘事,香草咋能不受影響。清明的時候,香草去給男人上墳,回來的當天夜裡就不好了,發動了。郭大娘壓根就生過孩子,哪裡見過這個陣仗?
算著日子,這也才八個月。
能找誰呀?她先想的是安胎,立馬就找老關去了。可老關偏偏不在,他上縣上的醫院搶藥去了。村里衛生站的藥都是上面給配發的,治病的藥那都是搶著要的。至少感冒退燒這些藥,咱得弄回去一些吧。每回為了弄點藥和針劑,他得在縣上耗好幾天。
老關不在能找誰?找林尚德。
林尚德一沒結婚的小伙子,跟著郭大娘回去的時候香草都生到跟前了,孩子的頭都露出來了。後面跟來的是錢老師,她想了想覺得起來看看,結果一瞧,嚇死人了。
一個是生過孩子,一個是看過書沒操作過,可這也顧不得了,兩人笨手笨腳的,把香草的孩子接到了世上。
這孩子是個四斤半重的女嬰,哭聲細細小小的,林尚德抱著這個孩子,不由的就想起了自己。
自己也是在林美琴失去丈夫之後早產生下來的,他憐惜這個孩子,猶如看見當年的自己。不由的,他雙眼濕了,對著香草笑:「看!這孩子……多好!」
香草閉著眼睛,不知道是沒力氣,還是沒勇氣睜開。她的眼角都是淚,不知道是悲從中來,還是疼痛難耐。
而村里也確實添了一口人。林尚德給這個孩子投入了極大的耐心,他找林雨桐,希望走關係去購銷社弄點紅糖紅棗奶粉。林雨桐能理解這一份憐惜,但也不得不提醒他,「你叫二姐來回幫你送吧,閒言碎語的,你得考慮香草的感受。」
林尚德愣了一下,似乎才反應過來,然後哦哦了兩聲,「我知道了,以後叫大姐二姐去。」
可林尚德給接生,回來又忙前忙後。孩子早產,母乳不足,動不動就有些小毛病。郭大娘不是找老關,就是找林尚德。兩人五五開的被叫過去,可別人還是在私下裡傳林尚德和香草的閒話。
郭大娘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她趕緊找林雨桐,「你幫我留意著,不管是礦上的,還是哪個工地上的,有那老實厚道的小伙子,能配得上香草的就行。」
她放出這話來,不是真想這麼快給香草找個人招贅,而是想著這麼著不連累林尚德。那麼大年紀了,娶媳婦本來就難,結果還有這傳言,誰家的好姑娘肯嫁給他?!
林雨桐能不知道這意思嗎?可這話又是最沒法挑明說的。
林愛勤和林愛儉隨後也過來,提了一個姑娘,是農場的,那姑娘五大三粗的,確實是壯實。可就是一點,說話粗聲粗氣,走路過來的姿態,跟男人沒啥區別。也因此,一直沒說到對象。這姐倆一聽弟弟跟香草傳出閒話來了,第一反應就是趕緊的,趕緊給找個對象。
林愛儉更是道:「這要是順利的去了省城,現在還在省城學習呢,哪裡來的這個事?」說不定在培訓班裡認識個條件差不多的,回來這婚事就有著落了,對不?好似人生在某個節點一旦拐彎二樓,你的人生將完全走向另一個方向。
當年的林大牛是如此,如今的林尚德難道就不是?
可事實已經這樣了,你們也不能病急亂投醫,「這事別急,問問我哥,看看是啥意思。」
林尚德不跟姐姐妹妹說,但跟四爺說的時候說的是實話,「要是她願意,我倆湊一塊過也行。郭大娘是啥人咱都知道,香草也是一個村里,當妹妹似得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的……不過我這身體,不拖累人家就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