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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這個話呀!
他咬牙,跟同學道,「我爸我媽過來看病,在醫院呢,我得過去一趟。」
這同學就挺著急的,「趕緊去,回頭你給老師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金思恆『嗯』了一聲,放在東西先走了,他得回宿舍換身衣服再過去。
金思源正給學生上課呢,一聽就應承下來了,「沒事,我過去。」課先停一次,跟家長協調一下是可以的。
一聽兩個兒子能來,蘇環就高興。她進去摸兜里的錢,給了四爺一百,「去割肉去。」
家裡有肉。
各種的肉菜做了四五個,又包了餃子,先是金思源來了。他本來距離這裡就不遠,騎著自行車不堵車,這就來了。來了就沖林雨桐笑,「我認得小桐姐的聲音,本地新聞上天天聽。」
「快進來!」林雨桐就招呼。
這是個高高瘦瘦的男孩,一臉的陽光。
林雨桐由著他們去說話,她自己去了廚房。飯菜上桌了,金思恆才來。大了兩歲,看著沉穩些。戴著一副眼鏡,尷尬的朝林雨桐笑了笑,「不好意思,來的晚了。」
「不晚,剛趕上。」她又進去下餃子去了。
蘇環趕緊跟進來幫忙,一邊幫著涮碗筷,一邊問外面,「老大,你忙叨啥呢?老二說半年沒見你,老三也說半年沒見你……」
金思恆沒法跟父母說呀!說我早該畢業了,畢業的時候還包分配,至少在縣城還是個行政崗呢。結果保送上了研究生,誰知道碰上個導師要了人命了。沒一點自己的時間,生生能把人逼瘋了。跟父母說,他們是無法理解這種狀態的。在他們眼裡,大學那是神聖的,裡面的人都恨不能是聖人。可實際上,不說也罷。他只得道,「導師布置了課題,在實驗室一呆就是好幾天。都得守著的!」
其實導師屁的課題都沒有。
他讀的第一年,其實都不知道自己該幹啥。
「人家導師有真本事,要跟著人家好好學。」金雙喜是真不懂這些,覺得這是導師器重兒子,「自己要上進。」
「好!」金思恆笑著就沉默了。他是老大,家裡蓋房他沒出一分錢,現在弟弟把父母接來了,他兩口空空的來了。
不合適!他太知道這不合適了。可身上掏不出十塊錢了。
金雙喜問倆兒子,「錢夠不夠花?能不能吃飽?」
「夠!」
「肯定能飽!」
金思恆就道,「我們研究生每月都有補貼的,考試拿個獎學金,學費就用愁了。放心吧,我一天平均十幾二十塊的生活費呢,咋吃都夠。」
金思源也點頭,「就是,我下學期也不用我二哥給生活費了。我帶的這幾個家教比較穩定,一個周末掙一百多呢。吃一半還能攢一半當學費。寒假的話,我得等到年跟前了再回去,肯定得給學生補課。」
金思恆也道,「對!我也一樣,導師肯定有任務。能不能回都不一定。」
「當然正事要緊。」金雙喜就道,「回頭要啥的話,叫老二給你們捎帶來。」
好!
金雙喜心滿意足的,低聲道,「跟老二學學,早早談的對象。一畢業就把婚結了,我也跟你媽也就不愁了。我倆有手有腳的,還能掙錢。家裡拉的饑荒不用你們管,我們一年還一點,慢慢還著。你們畢業了自己掙錢娶媳婦,我跟你媽幫不上大忙。反正,男人嘛,以後自己給自己圍個窩。我跟你媽就這麼大的能耐了,只能把你們管到這一步。」
不用管了,這麼大了還管啥嘛。
餃子煮好,這頓飯看著是喜樂非常。當爹媽的覺得兒子們有本事,老二還把婚事解決了。那真的是渾身上下都透著歡喜。吃了飯,蘇環把給兩個兒子買的衣服給裝好,林雨桐又把饅頭拿了一袋分來兩份,「家裡蒸的饅頭好吃,都帶回去請宿舍的同學嘗嘗。」完了把她自己做的辣醬,鹹菜之類的裝了不少,「用饅頭夾著辣醬,就著鹹菜,絕對是一絕。」
四爺沒直接給錢,有時候人就是得從窮困潦倒里過一遍才行。他只說:「要是要難處了,就打個電話,我這邊錢能倒開,要有周轉不開的時候言語一聲。」
但不知道是真不缺錢還是不願意張口,兩人都應承著,卻沒有一個當著父母的面說出缺錢的話來。
可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兩人過的非常拮据,老大鞋上都開膠了,裂開了那麼大一個口子。老三裡面的毛衣袖子線頭都開了,要是扯一下覺得能把袖子拆成毛線。但兩人還一副我能自己管了自己的樣子。這偏偏又是不能戳破的事。一是顧著兩個大小伙子的自尊不容許這麼做。二是念著爹媽心裡的信念和驕傲不能這麼做。
就是在外面啃著饅頭鹹菜被人呼來喝去,在爹媽面前也的你是無所不能智珠在握。在不能回報他們的時候,這是唯一能為父母做的。
第299章 這代人呀(20)
金雙喜兩口子這次進城總的來說還是愉快的。
回來的路上蘇環被金雙喜好一通數落。數落完了她自己都不信, 她還說過那麼不合適的話。
只這些嗎?金雙喜還道,「咱吃的那肥牛,到底多少錢, 我都不敢問。」
蘇環也被說的含糊了, 她給大兒子打電話,「要是在城裡吃一頓肥牛得多少錢呀?」
金思恆以為是想在縣城請林雨桐的父母吃飯, 他還含糊呢, 縣城開這樣的館子了嗎?這會子他正啃著家裡的饅頭, 想著肥牛得是啥滋味。沒吃過,但聽條件好的同學說過,「看你點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