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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才第一次這麼清晰的去認知這個孩子,她做任何一件事,看似莽撞,但其實心裡已經思量過的。而且是迅速下判斷且果斷執行。說實話,這樣的人圈在後宅都可惜了。
可回頭一想,心裡卻更不是滋味。今兒姑爺沒露面,但卻在背後把事情處理的明明白白。他不是縱著桐兒,不是看著她惹禍,而是知道她的能耐,明白她的想法。他,要比親生父母更了解她。
幸甚!
母女二人入座,這頓飯才開始吃。
毅國公就看給他夾菜的小孫女,問了一句:「你就沒想著,這要是降罪,都夠抄家滅族的罪過了,你怎麼敢?」
林雨桐就笑,然後看四爺。
四爺給毅國公斟酒,「自然是因為有您在,您就是我們最大得到底氣。」
毅國公鬍子翹了翹,這話說的甚得我心,但話還得說明白:「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君臣不能亂……」
「對!不能亂了名分。」四爺說著就看向毅國公,「西北有秘密,皇家看中的秘密。只要皇家不放棄對這個秘密的追逐,您就是皇家的合作者……」而非臣下!
毅國公舉著杯子的手一頓,看向林嘉錦。
林嘉錦眼觀鼻鼻觀心,只輕輕的搖頭,這話他可沒跟女婿說過。
毅國公深深的看了孫女婿一眼,呵呵一笑,當時就覺得這小子不得了,知道自己需要個低調不惹事的孫女婿,可卻沒想到,他真的什麼都猜出來了。
他轉著酒杯,又看小孫女,「你就不怕,人家壓根不在乎那個……到那時,你怎麼辦?」
「那就去西北落草去!」林雨桐一臉的不在乎,「您是官,我是匪,咱爺倆占了西北就是了!」
毅國公這酒杯一個沒拿穩,直接給掉下來了。林雨桐眼疾手快給接住,那邊四爺已經拿了酒壺過來。一個斟酒,一個捧著酒杯又遞過來,這點失態毅國公瞬間給掩過去了,「落草呀……」真是有創意有想法!
對!他怎麼沒想到呢?
可以報一些死亡,叫這些人藏在山裡落草為寇去呀!如此,我是進可攻退可守。西北還給我管,那都好說。兵是我的,匪是我的,不時的鬧一鬧,就當是演習了。若是想叫自己退下來,也不是不行。嫡系化整為零,修養壯大……再好也沒有的主意了。
自己當年囂張,自家這閨女當年也囂張,這十多年才消停的叫人看見他好像老了,好像乖了,結果這又冒出來一個不消停的外孫女。當然了,自家的孩子怎麼可能錯呢?沒有你們敢炸我閨女的府門,我家孩子至於嗎?
欺人莫要太甚!
皇家這是覺得自己有了隱退的心思才敢這麼著的吧?是因為自家那嗣孫要娶公主?
呵呵!
毅國公放下杯子,又說孫氏,「你看看你,你還不如一個孩子。孩子都知道一忍再忍,無需再忍的道理,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人家都打到門上了,你還能沉住氣?」當年那作天作地的本事哪裡去了?
孫氏:「……」我過了那個年紀了好嗎?
她還要懟,林嘉錦給她夾菜過去,「趕緊吃飯。」然後就看向女婿,「土匪嘛……有野生的有家養的。野生的是禍害得剿,家養的不想叫它為害,就得養……」
四爺明白了,林嘉錦手裡一定攥著不小的來錢路子,這是替毅國公經營的。
而如今,林嘉錦要出山了,這部分活總得有人干。
林嘉錦心裡嘆氣,其實想叫權兒接手的,可是權兒那性子,當真是隨了林家人。他不敢教的結果就是,將來多了一個老學究,別的事情上,這個兒子是插不上手的。長女放在別人家做宗婦都使得,但就是外面的事她基本不動。小女兒本是要放棄的,他想把精力放在小兒子身上,誰知道小女兒給了他這樣的……驚喜(?)。既然你們眼明心亮,什麼都猜到了。他其實真覺得身上的擔子都輕了,乾脆交出去算了。
但是,「這個事情,你還是要回去跟家裡適當的商議一下,話不能說透,但多少得言語一聲。」畢竟,養私兵這種事情,說實話,牽連出來真是很有風險的。
四爺心說,這哪裡要商量。家裡一直就有對落草情有獨鐘的人,知道了還不定怎麼興奮呢。
也是兩家的緣分,竟然把腦後有反骨的人湊到一塊了。當然了,養私兵並不是說要造反,毅國公這是想留一手自保,關鍵是不想叫後人跟著受牽連。其實,到了老國公這種程度,只要康健,在軍中的威望就不對低。但這不等於說往後人心還能凝固。畢竟嘛,老國公是後繼無人的。
桐桐這個力氣,叫老國公看到了希望。他如今也才五十來歲,再活二十年,桐桐要是有孩子,也該長大了。老人家賭的是將來,不是現在。
如今這種情況,營州戰事膠著,西北更需要有人坐鎮,因此,他在京城的時日不常了,只怕得朝廷很快就得有旨意,著毅國公去西北。因此,別說今兒桐桐只是把宮門砸了,就是闖宮裡砸了太后宮裡的大門,又能怎麼的?
叫何二郎傳給皇后的話,不過是給了那位一個台階。那位需要一個台階,僅此而已。
果然,就聽毅國公道:「估計老子要去西北了……」他說著,看向坐在下首吃飯的其他人,結果四個人誰都不意外的樣子。
還是自家小孫女知道配合,愣是卡頓了好長時間,見沒人給解圍了,才趕緊一臉不舍的道,「那什麼時候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