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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又端了一個砂鍋出來,這是給林大牛往前面送的。他今兒不想露而,畢竟,他的身份要管,又有點尷尬,沒自己和四爺這麼理所當然。她出來站下就笑,「大槐哥,咱們還不知道你的為人嗎?說起來,這聲感謝都來的遲了,也是前兒,人家給我姐介紹了對象,我問的急了,我大姐才跟我說你救過她。你看這事鬧的,早說早該請你了……」說著,就端著砂鍋就笑吟吟的出去了。
大槐一時間沒明白這個意思,他沒敢多想,只想著,人家是說感謝的遲了是因為林愛勤告訴家裡告訴的遲了。四丫出去了,他就跟金老四說,「不是大事,誰見了都搭把手。」
四爺笑了一下,這人是挺實誠的。他就道,「我大姐這婚事呀,也是一波三折的。這回呢,金家那邊給提個親事,跟大友在一個車隊的,咱十里屯的人。這進進出出的,你怕是也見過?」
哦!你這麼一說,我大約是見過的,「人家那活是技術活,拿的工資高,補貼也多。這雙職工聽說還在家屬區給分兩間磚瓦房……好事。」
「是!都覺得還不錯。」四爺應承著,緊跟著說了一句:「可惜,我這大姐呀,平時不言不語的,這回愣是跟四丫說,她心裡不咋樂意。」大槐愣了一下,四丫和老四的話串起來,意思是說:跟林愛勤提的這個婚事,她不答應。還順便提了自己救過她的事。
這事單說,這就是兩件事,不相干的兩件事。可要是連起來,這又是一件事,一件叫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他不敢朝那個方向想,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因此,他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一時有些坐立難安。
楊建國覺得這人木訥的可愛,在桌下踢了大槐一腳:傻不傻?話都遞到這裡了,還沒懂?
這一腳踢的大槐蹭的一下子站起來,連連擺手,「老四呀,我可真沒幹啥?我家的情況我自己心裡有數,沒想著禍害人家!」
四爺起身,將人摁在座位上,「我家的事呢,別人知道的不清楚,咱村的人那都是清楚的。反正是不順心的時候多!如今家裡呢,沒個長輩,這事還就得我跟四丫過問。我倆呢,沒別的想頭,也是怕了這兩口子不順心那鬧心日子。就想著,別的都是次要的,吃的孬點不算苦,穿的破點不算受罪,就怕心裡不熱乎。因此,我大姐一說不樂意那婚事,我們呢,心裡就有數了。琢磨來琢磨去的,覺得最要緊的還是『順心如意』這四個字。」
大槐坐在那裡喉嚨滾動,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才緩過神來,「……我是不敢想。」他苦笑連連,「我家那情況,是個人見了都怕。你大姐呢,在村里這些女娃里,真算是好的。」要身條有身條,要樣貌有樣貌,本分憨厚,從不跟人爭吵,最是和順不過的性情。後來還有了正式工作,月月有錢有糧的,人家憑啥看上自己?再者說了,又是金家又是林家的,便是姑娘答應,家裡的長輩也不能答應,他更不敢想了。
不過金老四在這裡說了,那便是這事她跟四丫能做主。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悶下去之後看人的眼睛都亮了,臉紅紅的,手抓著空杯子不住的在抖,是強壓著那股子激動,從來不敢想會有姑娘會喜歡他,從來沒敢想過。現在有個人說,是!是有個人喜歡你,沒要那樣的婚事,就瞧上你了。不在乎你的家庭條件,就瞧上你這個人。
突然間就有一股子想落淚的衝動,鼻子也酸了,覺得自己眼窩子也淺了。他狠命的搓了一把臉,用袖子遮擋住眼睛,好半天才拿下來。把楊建國看的心酸的不行,趕緊給把酒添上。大槐抬手又給喝了,才看向四爺,突然說了一句:「之前說我不會再提的事,我還得再提。」
啥意思呢?
楊建國有點明白了,是說他救了林愛勤的事,他現在要大張旗鼓的對外說了。轉瞬他就明白了:人家姑娘那麼好的條件找了他這麼一個,背後不定多少人嘀咕林愛勤呢,怕是啥閒話都編排的出來。於是,他要在這個當口大肆宣揚他救過她。他來做這個惡人,他要『毀了』人家姑娘的好親事,叫人知道,他『坑』了個好媳婦回家。
她肯嫁他,他就得護她周全。
這頓飯林雨桐沒再露而,在前面陪林大牛吃飯。一砂鍋的菜,爺倆分著吃了。看看舀在他小碗裡的肉,他心裡嘆氣。這家裡,他的吃穿反倒是頭一份的。他把頭給閨女,結果自家閨女說,「您說,我不愛吃這個。晚上我想吃酸豆角炒米飯,現在空著肚子呢。」
其實晚上並沒有吃什麼酸豆角炒米飯。
晚上的時候林雨桐和四爺去了林家了,這個事提前得跟林尚德和林愛儉溝通的,林愛儉那脾氣,當場得炸了。
果然,林雨桐才提了一句,林愛儉就不可思議的看向大姐:「你瘋了?」
林雨桐摁下林愛儉,「你想叫多少個人聽見?」
林愛儉才想甩開林雨桐,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得往她的肚子上看了一眼,動作一下子就輕了下來,「你不知道,那家的情況……」
「我能不知道嗎?」林雨桐就道,「可爹媽是爹媽,孩子是孩子。人家要是看咱們都跟看林美琴似得,那得了,誰跟咱們結親,對不?」
這話一出,林愛儉這才不說話了。氣哼哼的坐在炕沿上,看了林愛勤一眼,「你到底看上他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