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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混蛋!」金元福咬牙切齒。罵那個負心漢!
郭慶芬眼神複雜,「別這麼說,這事不賴他。」她倒是不瞞著,把她和周鵬生的過往都說給金元福聽,「陰差陽錯的,反正事情就這樣了。他倒是想管你……可他咋管你?他竟然想下放回來跟咱們一起種地,然後管你!這種管我自己會管,要他管什麼?管著你怎麼安分守己的種地嗎?」她氣道,「何況,你也不如老四聰明。你看老四,一眼就瞅中了四丫。那丫頭有正式工作呀!以那丫頭為跳板,他再出門辦事誰不高看他兩眼。加上他本身有學問,人家不介意在下面給他安排個崗位……可你想,那扇大門一旦對老四打開,他將來就有很多的可能。你呢?你跟那個小美……你就是找你大嫂那樣的,也別找小美那樣的。你借不上一點力,何必浪費那時間。可媽給你這個對象就不一樣了――她是獨女,你將來就是跟去老丈人過日子也成呀!勤快些,有眼色些。哪怕在糧站有個臨時工的身份先幹著,不也比現在強。你就想,在那地方干臨時工能餓著你不?從沒見過守著糧食挨餓的!幹上幾年,有個孩子,這個正式工你就拿到手了。你老丈人有老的時候的!等他老了……你有多少好日子過不得?我把話往明白的跟你說吧,這就是媽替你找的第一個階梯!這一腳踏上去,你就跟村里這些土裡刨食的莊稼漢不一樣了。」說著,就抬手摸著兒子的臉,「兒啊,媽以後能過啥日子,唯一能靠的只有你了。媽不是不想跟你親爸在一塊……可在一塊不過是拉著你受罪而已,有啥好處呢?媽把這一輩子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從你姑姑手裡搶來了這個親事,你得爭氣呀!」
啥叫從我姑姑手裡搶來的?
「你姑姑跟李保田生的那個兒子,不是跟老四差不多一般大嗎?如今這好親事,她想說給她那兒子……我找上門去,逼的她沒法子她才答應的。這中間的事你不必要知道的……只要想想挨餓的滋味就行。應下親事是吃飽吃好活的體面,不應下親事就是忍飢挨餓活的不如狗,想明白想清楚之後,到底該怎麼樣――由你!」金元福一晚上都在村里來來回回的轉圈圈,一會子站在張家門口,一會子站在四爺門口。
張家那邊,裡面能聽到孩子的歡笑聲,小美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催著男人幹啥呢,男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屋裡昏黃的燈光照出來……以前門對門住著,看了十多年的燈光,這一刻突然才覺出一點不一樣的味道來。他抹了一把眼淚,不知道為啥哭的,可突然之間,就是想哭。
等站的冷的麻木了,就又轉了個方向,路過林家的時候,能聽見林大牛可大的說話聲,聽的出來他很高興,隱隱約約的他聽見他在裡面說:「……爸高興……元民有能耐我閨女就不跟著吃苦受罪……」
他沒再聽,繼續朝前走,老四的門開著呢,裡面的人應該不少,村裡的不少小伙子晚上沒事都愛過來。一是這邊暖和,二是老四會講故事。一群人在這邊,熬到實在是困了才往回走的。他想念這種簡單的快樂,可他怕是回不去了。這種簡單的快樂里,有肚子餓的咕咕聲,所以,所謂的快樂也不過是苦中作樂。
這個時候他就想,什麼是幸福?吃飽穿暖過的比人強,這就是幸福。
於是,很快的,村里又辦了一場訂婚宴。
是郭慶芬給三兒子辦的。她想找四爺要糧食的,可金家的老太太就天天坐在門口守著,進進出出的都盯著她,她知道這老太太毒上來一般人一般人招架不住,到底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回頭找周鵬生要了五斤的糧票,換了糧食辦宴席用。
因著女方的爸是糧站的頭頭,這以後村里交公糧還得跟人家打交道,因此,像是韓隊長這些人還得出面陪客。
林雨桐這邊是進村子的必經之路,她站在派出所的院子裡就能看見外面。這天,也確實見了一輛吉普停在村口,一對特別體面的夫妻帶著個容貌清秀但架著雙拐的姑娘從門口路口。
看過就算了,人家各自都有打算,別人也管不著。
她今兒得抽空去一趟縣城,去醫院叫人開些中藥回來,林大牛的耳朵需要灌耳沖洗,還不知道這藥能不能買齊。
結果去等車的時候四爺沒叫桐桐去,「我去農校取些果樹苗子,你把方子給我,我去跑一趟。」
也行!
她把方子遞過去,四爺也沒看,只問她,「還想要什麼?」
再沒有了吧。
四爺:「……」當真能湊活!怎麼能沒有呢?
春天了,等桃花開了,不怕臉上起桃花`?
於是,四爺帶回來的藥材里多了幾味林雨桐常用來做護膚品的東西。除此之外,還帶了酒精這些消毒的回來,林雨桐把針灸的針都消毒了,故意要先給四爺扎。原身身上肯定有些病症,順勢就治了。
林大牛先是沒明白這是幹啥,結果就見閨女在人家孩子身上扎針,「可不敢……」
四爺擺手,示意沒事,然後指了指耳朵。
林大牛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家閨女要給自己扎耳朵,怕扎壞了,所以先拿人家孩子練手。
不是!你偏你親爹也沒這麼偏的。再說了,那是扎針,不疼呀?
本來不想扎的,可人家這孩子為了你都被你閨女扎了那麼多針了,這咋好意思拒絕,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