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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許盛在外面是極為強勢的,一出手就能把京圈攪得風雨飄搖。
但謝凌總想不明白,怎麼到了她這裡,他就總是肉眼可察的小心翼翼,除了喝醉後的過火舉動,平時幾乎無錯可挑。
真像她的貼身傭人。
*
典禮開始的時候,謝凌推醒他。
「許盛,醒醒,開始了。」
許盛悠悠轉醒,仿佛剛做一場好夢,精神好了不少。臉頰上被壓到的皮膚一塊酡紅,慢慢恢復。
「謝謝。」
他坐正,旁邊的人認出許盛,紛紛和他打招呼。
許久後。
「下面讓我們有請優秀企業家代表,許氏集團CEO、許盛。」
滿堂掌聲,視線四處尋找。
許盛扣上一顆扣子,優雅起身。
謝凌:「你可以嗎?」
男人安撫一笑,瞬間讓人安心。
緩步走上台,長身玉立,面容俊美,氣質清雋,攝像機飛速上去懟臉拍,不少女嘉賓也摸出手機來拍照。
「大家好,我是許氏集團CEO,許盛……」男人聲音清朗,吐字清晰有力,隨著機器移動而左右扭頭,天生自帶捕捉鏡頭的能力。
謝凌原還有點擔心,見到他這派沉穩模樣後,徹底放下提起的心。
台上男人不卑不亢,高談闊論,舉手投足間風流盡顯,萬千光華,絲毫沒有病氣。
「謝謝。」講完,他微低頭致意,原路折回。
謝凌剛張口想祝賀,就見男人一落座就沒了力氣一般地陷在座椅里。
她忙問:「許盛,怎麼樣?」
他的嘴唇有些乾枯,輕輕開合,「不好。」
想了想,謝凌搭上他的胳膊,說:「我帶你去醫院。」
許盛是個忍耐力極強的人,他能說不好,那多半是真的撐不住了。
結果他卻壓著胳膊不起來,吃力地看著她,「還沒結束,禮服還要展示。」
「衣服重要命重要,現在怎麼不聽話了?」話音裡帶了些怒氣,不禁提高了點音量,引得周圍的人看過來。
這個時候強撐什麼勁兒?
還好許盛沒再彆扭,乖乖起身。
一旁早注意到的工作人員迎上來問:「您好,請問出什麼事了嗎?」
謝凌:「我們要提前退場。」
工作人員注意到許盛明顯不對勁的臉色,點頭把人帶出去。
場中鏡頭自然不會放過差不多是倚靠在謝凌身上的許盛,一連狂拍。
而在觀眾席的一個角落,鄭冉冉氣得死抓著座椅上的布,漂亮的美甲掀翻了一根。
為什麼座位是固定的,為什麼在許盛身邊的不是她?!
胸脯大幅度起伏,幾個深呼吸後才稍稍鎮定下來。
剛才那是——謝凌?!
Ophelia的衣服不是被她叫人拿走了嗎,怎麼還有別的衣服?
氣得咬牙切齒,立刻掏出手機發出信息。
不能讓謝凌查到是她乾的!
*
醫院。
醫生查看幾項指數後,露出平和微笑。
「還好送來及時,不然後果還真不好說。病人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讓他好好休息幾天,注意飲食清淡。」走到門口,又回頭笑了笑。
「哦,對了,你男朋友是不是工作挺拼命的,年輕人還是多注意注意身體健康,他有些明顯的慢性病,像胃就不太好,好好養一下。別的事,我也不多說了,你們懂也都懂。」附上一個神秘笑容,昂首闊步出去接著查房了。
謝凌:「...」
???
男朋友還能理解。
懂也都懂的是什麼事?
能不能設置個超前點播?
一回頭,站在床邊的張亞易光明正大偷笑,被發現了,尷尬地清清嗓子,收斂笑容說:「謝小姐,要不你先回去,許總這邊我看著。」
謝凌凝眸看了兩眼,眼睫上的水霧散開,看不清神情。
「不了,還是你先回去休息吧,這邊我看著。」
張亞易撓撓頭,「這...好吧。那我明早再過來。」
走的時候帶上門,房裡頓時進入夜間狀態。
半夜裡,許盛喝了幾次水。
為了方便照顧,她坐在床邊椅子上候著。
許盛睡覺時極為安靜,退了燒,膚色恢復象牙白,五官立體深邃,隱在皮膚下的纖細血管乖巧脆弱,為他平添少年氣。
她默默勾了唇角,此刻的許盛還如當年剛來謝家的模樣。
靜默得有些文弱,自帶的易碎感中又故作堅強。
恍惚間,他眉頭深鎖,略微乾涸的嘴唇輕輕囁嚅。
謝凌湊近了細聽,他說的是--「妹妹」。
多年前,她聽許盛說過,他的母親是難產去世的,一屍兩命,沒來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小嬰兒是個頂漂亮的小女孩。
她當時問:「你沒見過,為什麼知道你妹妹很漂亮?」
那時的許盛正眼看著她,出神良久,黝黑的狐狸眼看著飄遠的地方,隨後悠悠地說:「猜的。」
緊接著,許盛又吐出兩個字--「小姐」。
謝凌渾身一顫,大腦有自己想法似的開始飛速轉動。
許盛在謝家陪伴她八年,聽話得有點逆來順受。
如果非要有些除了怨恨以外的情感,那多半是對妹妹的感情吧。
想得越深,她心裡就跟窩了一團火一樣,氣鼓鼓地扭頭不再看他,然後無聊地抄起桌上的醫學雜誌隨手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