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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聞言紛紛點頭表示同意,既不牽連到自己,又能將事情做成,明的不行那就只能……
「師傅,還得辛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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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鎮是個四季分明的小鎮,轉過深秋便是初冬。此時在客棧中休養的唐翀身子已然大好,這日她找到陸棠一。「棠一,我的身體都好了,我想準備去報仇。」
「先不忙。」陸棠一讓她先坐,給人添上熱茶,「藍姑娘怎麼說?」這段時間能安穩住唐翀這個火藥桶,還要多虧了藍鈺兒。
「反正我是一定要報仇的,鈺兒她知道。」唐翀梗著脖子,只是在提到藍鈺兒時還是下意識的弱氣了兩分。
既然藍鈺兒不知道陸棠一心裡便有數了,「小翀,仇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小不忍則亂大謀。」陸棠一拍拍唐翀的肩膀,「今日我姐姐會來客棧,你先見見她吧。」
唐翀一愣,「我見你,姐姐?」
「這就是親家姐姐吧,初次見面幸會幸會。」歡喜客棧二樓槐序雅間,陸棠一帶著元懌一進門,在座眾人便都站了起來。洪明昭夫婦居於首位左側,唐翀藍鈺兒則坐於右位。洪大哥同人行了個文人禮,還是楊夕雲在旁讓道:「親家姐姐這面坐。」
同樣沒經驗的元懌,常年不見什麼波動的臉上掛起微笑:「客氣了。」難得見元懌侷促,被洪家哥嫂讓到上首主座坐下後,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參加過無數宴會,這種親家見面席還真是頭回吃。元懌舉起酒杯時,人還有點恍惚,她是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的。以前只想過自己實在沒辦法就娶位姑娘,好生待人家以求平安瞞過這一世。沒成想活著活著到了今天,娶媳婦的竟然會是陶依?
「早聽棠哥兒說起還有位姐姐,這次終於見到了,別說,和棠哥兒還真像呢。」楊夕雲挨坐在元懌身邊同人閒話家常起來。「陸姑娘可否成親了?」大嫂看著元懌相貌清俊實在招人喜歡,想到家中子侄,便忍不住問道。
元懌尷尬笑笑,「大嫂喚我七娘就好。」說著,看向另一邊的棠一。知道這是話接不下去了,陸棠一趕緊放下筷子,「我們姐弟倆從小就被人說長得像呢,我姐剛及笄時那提親的都快把家裡門檻踏破了。」
「是嗎?」楊夕雲驚奇,「想來也是,七娘這樣的相貌才情自然是沒說的。」所以到底有沒有親事?
「奈何我伯父小時候為她指腹為婚了,是一位遠方故交之子,只是後來我伯父過世,加上又是多年未見,故而親事也就耽擱下來。」陸棠一編起故事來一套一套的,要不是洪家哥嫂都在這元懌都想送她一記白眼。
洪喜兒忍住笑,給元懌夾菜,「七娘,多吃點,這是菱初和棠哥兒一塊搗騰出來的,叫什麼龍門羹。」將話頭岔過去,幾人開始專注吃起飯來。席間陸棠一將唐翀引薦給眾人,唐翀的事她其實一早就和元懌說過。她覺著唐翀為人豪爽重情義武功也好又是女子,日後跟著元懌不僅能保護照顧她,元懌也能看管住唐翀別一時衝動,慢慢謀圖報仇之事。
洪明昭喝多了酒,本來他最近就因著湖並二州流民之事憤慨心煩,今日又都是自家人在,便就著龍門羹點評起時政。「寒窗十載無人問,一朝登科天下識。寒門一躍入龍門,誰知龍門變籠門。酒囊飯袋堂中坐,餓殍千里人不知。」
楊夕雲見他又喝多胡說,趕緊在下面擰住人胳膊:「好好的日子,你少喝點酒,竟說混話。」隨即又向幾人笑道:「他這人喝多就愛說些不著調的,七娘別見怪。三娘,給你大哥將杯子撤了吧。」
「誒?我還沒喝盡興呢。」
「無妨。」元懌出手攔道:「洪大哥憂國憂民,赤子之心。卻是如今貪官橫行污吏當道,若為官者都有愛民之心,又何至於落得現在這般。這個冬天又不知該餓死多少百姓。」
洪明昭一聽這話,當下拍案,「這杯酒當與七娘同飲!」
兩人碰杯喝酒,就著國事民生聊起來,楊夕雲坐在他們中間幾次都想去捂丈夫的嘴,後來見這親家姐也是個厲害的,所說觀點不僅犀利甚至更為大膽。沖一旁妹妹妹夫使個眼色,兩人都是一副聽之任的態度,不僅如此還聽得專心致志吃的津津有味。索性她也不管了,只是二人一左一右吵得頭疼,她便挪到三娘身旁,隨兩人說去。
一場家宴愣生生讓這兩人吃出了吏政司商榷會談的感覺,直從晌午吃到傍晚,吃到最後只剩下郎元懌和洪明昭和在旁陪著的陸棠一唐翀。唐翀對朝事不懂,但對貪官壞官最是氣憤,將經歷同眾人講罷,幾人都是唏噓憤慨。
「唐姑娘和震關山的壯士們乃仁人義士,我雖是文人,但素來敬佩有俠義之心者。」
「洪大哥和七姐姐果然和那幫子讀書酸人不同,唐翀佩服,日後若有用得上唐翀的,自當兩肋插刀。」唐翀酒勁上頭,又開始撂豪言壯語。
「小唐姑娘,這杯我敬你。」
「來,干!」元懌本不能多喝酒,但今日難得高興她便多喝了幾杯,好在阮舒月最近回阮府去了,也沒人管著她。
「洪家的事情我也聽聞了些,洪大哥難得人才,若能重入朝堂,定是黎朝百姓之幸。」同唐翀喝完酒她又和洪明昭舉起杯來。
「我今生怕已是無望。」洪明昭嘆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