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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倒是沒什麼事,不過你不是有事嘛。」看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阮舒月給自己倒了杯水,這一路趕回來她可一個囫圇覺都沒睡過。「你去湖州的時候,棠一的糧食運來了。」
元懌點點頭,表示這事她知道。
「我是想著,只靠她們倆支撐辛苦不說,怕有朝一日難免捉襟見肘。畢竟棠一和三娘的生意也得慢慢來經營,況且她們又年輕。」
元懌看著她將腳邊從唐翀手裡接過的小箱子提到桌上,又將隨身的包袱打開。「所以我回了趟老宅,求得祖父的支持。」
咀嚼的動作頓住,元懌看著桌上一箱子黃金和滿滿一包袱的貫票不由瞪大眼睛。「你!」
「別擔心,你的事情我沒詳說。」
「舒月……」
「祖父已然同意支持你的事業,日後若是缺錢,汴州阮家也會是你的後盾。」
元懌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動了動嘴,將口中糕點咽下,「祖父怎麼會同意的?」
大小姐這才微微紅了臉,點著桌上就近的貫票一角,阮舒月清清嗓子:「哎呀,反正我沒暴露你的行蹤。」
「不是舒月,你,祖父支持我,他老人家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嗎?然後還同意你回來?」
看她一定要打破砂鍋的樣子,就知道這事瞞不住,阮舒月索性一攤手,「具體我沒說明,但是我逃婚離家的事不知道怎麼傳到了老家,我一回去祖父就把我留住了,還說我爹找的親事不靠譜,他要給我在汴州說親完婚。我沒辦法……」
「然後呢?」見人吞吞吐吐的,元懌心中一過,眉頭不由輕顫:「你不會說我是山匪,然後扣下你當壓寨夫人了吧?」實在不是她想像力豐富,只是這事可太出人意料了。
「什麼啊!」大小姐一揚腦袋,隨即又抿抿唇,「你,這麼想,思路倒是對的。」
「哈?」
「哎呀!我就說我有心上人了,她是個做大事的,我這輩子非她不嫁,但是現在缺錢缺糧,求爺爺告奶奶的,反正最後這事就同意了。」這她倒沒說假,確實又求爺爺又告奶奶,在阮家老宅好一頓折騰,直把二老磨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舒月,銀錢的事我會想辦法的,你不必為我如此。」元懌心中不忍,她好好一個官家富小姐,為自己顛沛流離不說,還做到如此地步,自己可要怎麼還啊。
「反正錢都已經在這了,我祖父說了,這就當是我的嫁妝。」大小姐越說聲音越低,「不過這嫁妝是可持續的,以後不夠還有。」隨即她又揚起音調,理直氣壯道:「給你錢你就用著,難道要累死棠一三娘呀,你不心疼你妹妹了。」
元懌輕輕嘆口氣,將包袱中的貫票一點點收攏系好,又將小箱子關上。做完這些她沉默了好一會兒,阮舒月在旁看著她的眉頭蹙起又舒展。
「舒月。」少頃,元懌方緩緩開口:「郎元懌這一生,定不會負你。」
阮舒月定定看著她,隨即揚起臉,如春光化開深寒冬雪,粲然一笑:「我知道的。」
梁義從汴州回來已是五日之後,他這一路快馬加鞭恨不得飛回并州。
「公子,公子爺欸!」一進宅院,他便扯開嗓子嚷道:「不好了,咱們得派些人手去尋月姑娘,她!」梁義衝進堂中,一屋子人同時抬頭瞧他,阮舒月就坐在元懌身旁的椅子上,此時也正看著他,「我怎麼了?」
「月姑娘!你不是逃了嗎?」
「啊?」阮舒月被他問的莫名其妙,元懌沖他一招手:「你走第二日月兒就回來了,想著派人找你又怕走叉才沒去。」
梁義愣怔著點點頭,隨即又點點頭,看看阮舒月又看看他家世子爺。「月姑娘能逃回來,我就放心了。」
元懌聽出他話中不對,「逃回來?」
阮舒月清清嗓子,想要示意梁義先別說話,結果人家去桌上倒水解渴壓根沒看見。這還不算完,梁義猛灌一口水,隨後恭恭敬敬對著元懌行了一禮:「回公子,我一到汴州城就打聽到了,說阮員外的小孫女逃婚被抓回來,而後又叛家離走同人私奔,還捲走了家裡不少銀錢。阮員外氣的大病,和她斷絕了關係。」梁義說的一本正經,直聽的旁邊阮舒月恨不得衝上去捂住他那張嘴。這人是不是愚啊?
堂上除了唐翀還有梁忠和一位漢王府的昔年家將在,聞言都是一驚,紛紛去看上首的阮舒月。
「祖父沒有同意?」
「不是。」阮舒月趕緊擺手,急道:「這是我同爺爺商量好的,我是怕以後萬一……我一個人陪你怎麼都行,可阮府還有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呢。好在我是個女兒,也沒有入族譜。」
在場眾人這才瞭然,外嫁女不累本家人,這樣一鬧確實能保住阮府,只是以後這位阮小姐的名聲怕是徹底毀了。女子名聲堪比命貴,尤其在聽到阮舒月那番似乎要陪著他們世子爺出生入死的話後,堂下幾位將軍由此看向阮舒月的目光都帶了幾分敬佩。能為他們世子爺做到這個地步,難得這般有情有義的好姑娘。
晚上回到房中,阮舒月剛鬆開髮髻,門便被人敲響。
「元懌?」她的房間就在元懌隔壁,平時都是自己沒事跑到她的屋子,這還是元懌第一次主動登門。
「我能進去嗎?」
「啊?」阮舒月連忙閃身,「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