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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男女有別,三娘怎麼說都是未出閣的女兒家,怎好給一個男子檢查外傷。」
她這話一出,洪喜兒伸出去的手便頓住了。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女扮男裝,但直覺告訴她這其中隱情怕是不小。如今鎮上不太平,若非必要有些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僅是保護這來路不明的姑娘,更是保護自己的家人。
「沒事,我先給她號號脈,剩下的讓琦哥兒檢查就好。菱初,你去做點熱粥小菜來,想必她應該許久未進食了,得吃點東西。寒時,我一會兒給你寫個方子,你拿著去藥材鋪抓來。」
俞菱初聽她這樣說也放下心,應聲出去做飯,洪喜兒取過紙筆寫下副退熱的方子交給俞寒時,小伙子接過不敢耽擱,快步跑出去抓藥。
王琦關上門回來,見洪喜兒已經開始解對方的衣服。雖然同是女子,但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遂別過頭去等待著掌柜的吩咐。
洪喜兒此時倒沒了剛才那麼多心思,認真檢查過發現這人身上多處淤青都已發黑,雙腿浮腫,胳膊上全是細小傷口,看來著實受了不少苦。
「沒大礙,雖然傷的不輕但好在都是外傷。」說著,手摸上對方的髮髻,準備先給她頭髮散開再將上頭的茅草一併清理掉。結果手一抹上她的後腦,洪喜兒不由驚呼:「呀!」
「怎麼了?」
王琦轉過頭,見洪喜兒正將人往側翻,趕緊過來幫忙。
「她腦後有傷,貌似傷的不輕。」
將人側放好,洪喜兒欺身上前查看,果然見腦後頭髮上粘著一大塊血痂,伸手摸上去,還有好大一個包,想來傷口已然發炎發腫。
「你快去我房中,妝櫃第二個抽屜里有個檀木盒子,取來。」
「誒好。」
王琦不敢耽擱,快步奔出去。洪喜兒起身將毛巾熱好,敷在結痂的地方溫化,過了片刻方才再次輕輕為她擦拭起頭髮來。
王琦是個麻利的,沒一會兒便將盒子取來,「掌柜的,東西取來了。」
將毛巾遞給她,洪喜兒打開盒子,上面一層放著個布包,下面則擺著幾個瓶瓶罐罐。取出最大一個瓷瓶倒出些類似清水一樣的東西抹在頭髮上,又取出一個小白盒將裡面透明膏狀一樣的東西挖出一塊用手抹在傷口處慢慢揉開。王琦在一旁扶著陸棠一,問道:「掌柜的,她這是怎麼傷成這樣的啊?」
洪喜兒手上動作不停,神色極為認真道:「腦袋貌似是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身上的淤青和劃痕像是從山間高處摔下來被灌木擦傷的。」
「我是在清泉山附近碰到她的,這麼一說也能對的上。」王琦說著,眼珠子一轉,聯想到早上糧油鋪子張老闆對她說過的話,不由心中憂慮起來:「掌柜的,我聽張老闆說上面在抓通緝犯,你說會不會是......」她說著,目光瞄向床上的陸棠一。
洪喜兒聞言手上動作一頓,「張老闆說的?」
「對啊,他小舅子不是縣衙的付捕頭嗎,消息定比李掌柜的靈通,而且我今早確實看見官兵在街上尋人呢。」
洪喜兒不答,轉而取過另一白瓷瓶,從中倒出一粒小藥丸,「拿水來,要溫熱的。」
王琦聽令倒好水端來,兩人一個扶著人,一個輕捏對方下巴,將藥丸塞進去再灌了一大口水。
「是不是的誰能說的准,先救人要緊。」
將陸棠一放平躺好,洪喜兒看著她,忽然又道:「說是什麼罪名了嗎?」
「也沒個確切信兒,就說好像是反賊強盜哩。」王琦特意壓低聲音,聽的洪喜兒一驚。
「反賊強盜?」
看看躺在床上閉目沉睡的人,眉目清雅,淡淡出塵,隱隱的還透著幾分稚氣,分明就是個小女娃的模樣,哪裡能像個反賊強盜?
「這也不像啊。不是,姑娘家去搶劫還謀反?張老闆這話有沒有個準頭啊。」
王琦聽後也跟著細端詳了下躺在床上的人,「嘶...也是啊,姑娘家謀的哪門子反呢?而且這姑娘...確實不像強盜,嘖,有長成這樣的強盜嗎?」
兩人在床前又站著瞧了好一會兒,洪喜兒才一揚手道:「得了得了,先出去吧,都這個時辰了,還得開門做生意呢,關門閉戶的反倒惹人懷疑。」
「掌柜的,那她怎麼辦?」
「先讓她在這裡休息吧,看這樣子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一會兒等寒時將藥抓回來你給她煎好,四碗水沒頂,一個時辰一掀蓋,等到最後熬成半碗......」
洪喜兒說到一半,看著王琦茫然點頭的樣子,頓了頓,輕嘆道:「算了,寒時回來叫我,我來煎。」
「好嘞掌柜的。」
兩人一前一後出屋將門仔細關嚴,來到大堂打開客棧大門準備開始迎客。
歡喜客棧一共三層,第一層是客店大堂,共兩廳八桌,是食客們吃飯的地方。二樓三樓則全部都是客房,以供過路行人住店歇腳。客棧規模雖然比不了天子州城中那些名樓酒肆,但也是這十里八鄉有名的客棧酒樓,三代經營的口碑加上俞菱初的手藝,每天來店裡吃飯的人不少,生意還算不錯。
只是今兒個門開了半天,卻連一個客人都沒見著。
洪喜兒搖著扇子走到店門外,太陽高照剛至午時,平日正時上客的時段。
「怎麼回事?街上怎麼都沒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