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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家的判決下的格外快,像是提前準備好的一般, 甚至連正月都沒出, 滿門抄斬的詔令便已下達。上頭自然牽扯出一批官員, 甚至連當朝太傅都有所牽扯,當然房家的判決命令是下的最快的,只待秋後安州房家成年男子全部問斬, 連同已被發配的房思賓都不例外。
如今陸棠一陪著房思勻來的,正是房記糧行老掌柜的住所。房家一夕沒落, 糧行也被官府查封,沒了房家經營, 柜上一應物資錢糧又都被充了公,只能關門歇業隨它冷落。
「在下房思勻見過吳掌柜。」彼時吳掌柜正在家中哀嘆,卻聽門童來報說有房家公子前來,他是又驚又奇趕緊請來一見。
「原來是思勻公子啊, 快請進。」吳掌柜是房記老掌柜,在房家幹了四十餘年,對於房家的家事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點的。
三人在堂中坐下,吳掌柜命人上好茶,「思勻公子近來如何?」
「唉,安州家中突逢變故,我雖在平安村亦感震驚心痛。」
吳掌柜聽得這話,勾起傷心事,不住連連嘆息:「我早勸過大掌柜莫忘房家祖訓,可嘆我年紀大了,人微言輕,也勸不動啊。」
「老掌柜莫要悲傷,事已至此,我們更需想出對策,房記不僅僅是房家的,還是跟著房家同甘共苦多年的一眾掌柜夥計們的。」房思勻說的真誠,果然吳掌柜面上顯出些寬慰之色。
「吳掌柜,您看這糧怎麼樣?」陸棠一看一眼房思勻,從懷中掏出一個荷袋遞過。吳掌柜接過打開,將裡面的稻穀倒在手心一瞧,繼而猛然站起,走到窗前借著日光仔細查看起來。「哎呀!這糧食顆粒飽滿,晶瑩剔透,聞著稻香充盈,可當貢米啊!」吳掌柜捧著稻米,轉而看向陸棠一,「這位小哥,不知這是哪裡的產糧?」
陸棠一笑笑,對人一拱手:「這正是思勻兄種下的糧食。」
「這!」吳掌柜更加驚訝,看向房思勻,後者忙擺擺手:「不全是我的功勞,法子是我這位朋友想出來的,我也只是照著種罷了。」
「誒,沒有思勻兄悉心照料,稻穀也不會長的這般好。吳掌柜,您看這米要是在糧行出售,可行否?」
「這般好米,定然會被州城大戶相中,哪裡會愁賣。」吳掌柜將米放在手心裡輕揉磋磨,望著房思勻的目光都殷切起來,「思勻公子能種出這等糧食,房家也算後繼有人。」
兩人聞聽這話,心中石頭落地,看來這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陸棠一向房思勻遞過個眼神,房思勻起身對著吳掌柜躬身行了一禮。
「思勻公子你這是幹什麼?」
「吳掌柜,我父親在世時始終不忘房家祖訓,也時常對我耳提面命,天地糧心四字思勻一直牢記於心。」
吳掌柜面露欣慰之色,靜待他說下去。房思勻定定心神,「房記雖然被查封了,但祖爺爺天地糧心不能廢,思勻想要重開糧行,繼承家訓,還望吳掌柜成全。」
冬天日短,從吳府出來時天已擦黑,陸棠一和房思勻就著街邊隱隱燈火邊走邊聊。「吳掌柜是房記資歷最老的掌柜,他答應了,這事便可成一半。」房思勻深深吸氣,握著的拳頭始終沒有鬆開。
陸棠一看他這樣,笑笑:「現在還緊張?」
「也不是緊張。」房思勻瞧瞧自己的拳頭,這才鬆開,摸摸後腦勺還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熱血沸騰的,有股子幹勁。」
「這是好事,你還年輕,正是打拼的時候。等這糧行開起來,更有你努力的奔頭。」
房思勻用力一點頭,隨即又有些忐忑:「棠哥兒,你說我能行嗎?」
「怎麼不行?種糧食你在行,而且還有我幫你。做生意有吳掌柜領著你入門,多學學也就會了。至於銀錢,有我夫人和阮大小姐給你入股,你就大膽的干。」陸棠一說著,一拍人後背,「再說了,不是還有禾兒嗎。她機巧靈活,有她在你身邊,吃不了虧的。」
「好!」前半段說的房思勻信心倍增,可轉過後面說到禾兒,他又開始頭疼,「棠哥兒,你們真打算幫她嗎?這事太大了,要怎麼做呢?」
陸棠一打量著他,「你不想禾兒去救人吧?」房思勻這人老實簡單,心思並不難猜,當即低下腦袋,「我是擔心她,我就只有禾兒一個妹妹了。」
「唉!」也是對苦命兄妹啊,「放心,不會讓禾兒有危險的。」
兩人說話間回到下榻客棧,這時只有洪喜兒一人坐在房中等人回來。「你們可算回來了。」
「其他人呢?」
「琦哥兒和菱初寒時帶著卿兒去逛花燈了,我留這裡等你們。」
房思勻掃視一圈周圍,「洪掌柜,禾兒去哪了?」
洪喜兒稍稍遲疑,禾兒自中午便出門去了,還是自己硬拉著她她才說是去想辦法看看周聘兒,這一走就沒再回來,還說不讓她告訴房思勻。
「禾兒她,她也出去逛了,說一會兒回來呢。」
房思勻不疑有他,陸棠一邀曰:「思勻兄一起去逛花燈吧。」
「你們去吧,這一日有些疲累,我想休息一下。」
兩人也不勉強,同人告別後一起去逛安州城的花燈會。陸棠一第一次逛燈會,見著什麼都稀奇,左看看又瞧瞧,洪喜兒跟著她本來還是並排,走著走著便牽起對方的手。
「人多,你別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