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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棠一將帳冊舉到洪喜兒面前:「有些零零碎碎銅錢算不清了,我就四捨五入了一下。」
洪喜兒接過翻了翻,不由心疼道:「這硯台還是爹爹去州城時帶回來的,用了這麼些年可惜了。」
陸棠一跟著嘆氣,裡面光這硯台就值了五吊錢加上又是常年用過的文物更有感情,說起來店裡這次真被砸損了不少老物件, 可惜可惜。
「碎碎平安, 也是老掌柜的保佑, 咱們人都沒事。」陸棠一安慰地拍拍她, 將那方碎的硯台收了起來。
看一眼臉上掛著彩還在這念叨人都沒事就好的陸棠一, 洪喜兒不禁莞爾, 想到過午時分她說的話一時間又有些怔忡......
「慢點慢點。」
客棧大門忽被人推開, 兩人齊齊望去見俞菱初一瘸一拐進來, 在她身後則跟著一男子抬著擔架, 再往後是躺在擔架上的王琦和另一個抬擔架的……元懌?
「這怎麼了?」
二人趕緊上前查看, 王琦筆直躺在擔架上, 額上冒汗臉色通紅, 這一路上見著人都得上來問問她這是怎麼了, 王琦只恨不得拿塊布遮住臉。
「腰扭了。」
「腰?好端端的怎麼扭了腰呢,快快,抬進去。」
一行人將王琦抬到後院, 又七手八腳地搬到床上,洪喜兒見俞菱初坡著腳急道:「你的腳又是怎麼了?」
「我沒事,崴了一下, 琦哥兒比較嚴重。」
洪喜兒一瞬間有種流年不利的感覺,和陸棠一一起將人翻個身,她又對著眾人道:「元姑娘勇哥兒,今天多謝你們幫忙,菱初你去坐著歇下,棠一去將我藥箱取來。」
「洪掌柜,我在這幫著你吧,琦哥兒傷了腰又是個大男人,你們一堆女兒家弄不好。」勇哥兒剛說完王琦立時接道:「不用都不用,就掌柜的幫我看看就好,你們都忙去吧,今日多謝各位了。」
「嗨琦哥兒客氣什麼,都是街坊鄰居的。」
見人沒有要走的意思,陸棠一出聲道:「這位是勇哥吧,今日還要多謝你,改日來客棧我請你吃酒。這裡有我留下幫忙就好,耽誤你這麼長時間也真是不好意思。」
勇哥兒聞言只當客氣,跟著抱拳道:「客氣了客氣了。」
一旁站著的郎元懌此時出聲:「沒什麼事我就先告辭了。」
那勇哥兒聽了她的話這才說:「那行吧,我也走了。」只是走前他又對著俞菱初關切道:「你的腳傷還要好好看看,不能耽擱。」
「好,今日還要多謝你。」
王琦趴在床上看著看著,將臉別過閉上眼睛。待陸棠一將人送走後屋裡只剩洪喜兒俞菱初,前者解開她衣袋就要往下脫衣服。
「掌柜的。」
王琦按住她的手,別過腦袋略帶哀求地看向她家掌柜。
「疼?」
王琦沒說話,她左偏著腦袋,目光向右一瞥,洪喜兒這才會意,跟著看向俞菱初。
俞菱初:「都是女子,有什麼可避諱的。」
一句話說的床上人沒了動靜,乖乖鬆手認命地閉上眼睛。
洪喜兒:「就是,別害羞嘛。」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洪喜兒脫下王琦衣服時俞菱初還是下意識垂下目光。
「沒見淤紫外傷,我按著疼嗎?」
「嘶!掌柜的你輕點啊。」
「知道了知道了。」洪喜兒說著又輕輕摸了摸她的腰椎,方才鬆了口氣:「骨頭沒斷,癱不了。」將撩起的衣服放下,「是扭到了,一會兒給你用藥油按一按,明天差不多能浮出淤痕,你這傷真得靜養了,這幾天都儘量少動。」
「阿棠哪去了,拿個藥箱拿這么半天。」給人蓋上小毯,她又對著俞菱初道:「菱初,我看看你的腳。」
「我的腳不礙事。」
「這還不礙事,都腫的跟個饅頭似的。」給人除下鞋襪,洪喜兒嗔她一眼:「你們兩個也真行,出去一趟能給自己弄成這副德行。」
王琦面上一訕趴在床上不說話,俞菱初也沉默不語,洪喜兒看這情形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藥箱來了。」陸棠一從外進來,提著藥箱子急吼吼道。
「怎麼這么半天。」
「不是去送人了嗎,那個勇哥是幹嘛的啊?」
「他是說書茶館的夥計。」
「怪不得,那嘴就沒停。」
洪喜兒笑笑,取出藥膏坐下準備給俞菱初上藥:「對了,怎麼是勇哥兒和元姑娘送你們回來的?」
「正巧遇到了,三娘你先去看她吧,我這沒大事。」
「我不要緊掌柜的。」
洪喜兒拿著藥膏左右看了看,搖搖頭:「早一時上藥晚一時上藥沒大事的。」說著她從藥箱裡取出個小黑瓶子,「阿棠你先把這個抹在琦哥兒腰上,不要使勁。」
「好。」陸棠一接過便要去掀人衣服,俞菱初卻急道:「等下!」
幾人聞言紛紛看向她,素日溫婉的俞姐姐臉色變了變,頗責怪地瞥一眼洪喜兒:「三娘,你忘了。」
哦對,俞菱初還不知道阿棠也是姑娘家。再看向陸棠一,洪喜兒一時間不知是該說實話還是讓她先出去。
陸棠一看看她們倆,低頭再去瞧王琦,這一眼好傢夥,向來開朗大咧的人此刻趴在那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模樣,讓她一瞬間想起小時候孤兒院門口同樣找不到家的小流浪狗。陸棠一忍不住抽了下嘴角,提溜著藥瓶稍側身邁了半步,她這離開預備動作剛開始就見床上的王琦緩緩閉上眼睛繼而將腦袋埋進了枕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