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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後,夢境逐漸恐怖起來,熊熊大火中到處都是殺人的兵士,長/槍利箭滿目猩紅,一同長大的哥哥慘死在面前的畫面將她驚醒。
清醒過來的陸棠一對夢中種種唏噓不已,想來這大概便是歷史上最常見的宗族內鬥兄弟相殘吧。只是自己怎麼會穿到這裡成了郡主?難道說是這副身體的原主人已經死了,自己魂穿過來的?可怎麼偏偏就是她呢?
至此已經基本可以確認自己還活著的陸棠一開始思考起眼下的處境,好在現在是春天,即使夜間也並沒有太冷,這樣躺一夜也不會被凍死,只是這山林野外會不會有野獸出沒啊?這麼想著,她腦子裡竟浮現出上大學時看的幾部恐怖片。2999年人們對靈異鬼魂之事基本都已見怪不怪了,只是在科技發達的未來,總能有無數方法應對,然而現在要怎麼辦呢?她記得與她一同跳下山崖的那個男人似乎叫梁義,他是否還活著?
「梁義,梁義?」
試探性的輕喚兩聲對方的名字,沒聽到任何回答倒是遠處傳來了兩聲狼嚎,仔細再聽又好像夾雜著窸窣響動。陸棠一心下一哆嗦嚇地趕忙禁了聲,也不顧身體疼痛掙扎著便要爬起。只這一動,頓覺天旋地轉,抬手摸上後腦,觸手能感覺到一大塊血痂一樣的東西糊在上面。
「嘶哎呦!」忍不住痛叫出聲,趴在地上緩了半天才再次艱難爬起。林中樹木茂密,月光稀寥,陸棠一隻能壯著膽子摸黑前進。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直走的四肢如灌鉛了一般沉重,想來這身體的原主人應該許久沒吃東西了,此刻肚子空的連帶著胃口都開始隱隱作痛,看來再走下去不累死也得餓暈,陸棠一無法,只能找個大樹靠坐下來休息。
誰成想剛剛坐下,肩膀突然微沉,似乎是搭上了一隻手。
放在平時,別說深更半夜來這荒郊野外的森林,連一個人晚上上廁所都得掂量掂量的陸棠一哪裡受的了這個,當即「嗷」一嗓子嚎出來,身後人剛想說話,就見她忽然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再次暈了過去。
樹後的梁義愣在原地,他此刻身負重傷哪裡還有力氣將這小郡主拖走,只能小聲喚道:「郡主,郡主您沒事吧?」見人絲毫沒有醒轉過來的跡象,梁義無法,伸手掐上了陸棠一的人中。
「郡主,得罪了。」
「咳咳。」
這招也真管用,沒一會兒陸棠一幽幽轉醒,待看到面前忽然湊上來的黑影還要再喊,梁義適時出聲:「郡主,是我。」
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啊。
「梁義?」
「郡主,您怎麼樣了?」
怎麼樣?我要被你嚇死了!
「梁義你沒死啊?」陸棠一剛說完,忽見梁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郡主,有人來了,快走。」
兩人一路艱難蹣跚,直到找到一處山洞為止。
「這下安全了。」
陸棠一靠在岩壁上歇息,從醒來就一路奔波逃亡,她整個人都快累散架了。
梁義卻不接話,檢查一番四周後走到她身邊。
「郡主,時間不多了,屬下長話短說。皇上為人狠毒,此事既然做了就不會輕易罷休。六王爺是嫡出的王爺身份尊貴,素來有賢王美名又手握兵權多年,現在的情況,哪怕您是郡主,如果登高一呼討伐暴君也定會有人支持,故而以皇上的為人是決計不會放過您的。稍後我會出去將追兵引開,郡主您一個人先待在這裡,等到天亮時再伺機逃出去。我大哥梁忠和王爺的其他幾個舊部都在末州,您喬裝改扮一下去往末州與他們匯合。」
陸棠一聽得梁義說完,點頭應道:「好,等你脫險後我去哪兒找你?」
梁義聞言稍頓,「郡主,梁義恐怕不能護送您前往了,路上還望您多保重。」
陸棠一看著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總算明白過來他這是要捨命救自己啊。
「這怎麼行!我們一起想辦法,這森林開闊,總歸能逃出去的。」
梁義卻笑著搖搖頭,將手中長劍提起後插入地下,「郡主,王爺將您交託於我們,如今只剩我一人,梁義拼死也會護您周全。」
「可是...」
陸棠一話還沒說完,梁義卻突然跪地朝她深深一拜,「郡主,萬望珍重。」
言罷也不待她多說,起身便朝山洞外走去。
外面天光漸明,陸棠一呆愣在原地,看著梁義決然離去的背影久久無語。她生活的那個年代,人人精明,那是插個尾巴能成精,枯磨都能盤出二兩漿,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捨己救人無私奉獻的事?舉目看向四周洞崖,再低頭瞧瞧這一身綾羅服飾,陸棠一終於確認,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所以,這就是古人的赤膽忠心嗎?
在山洞中靜坐沉思了一夜,第二天天亮,陸棠一悄悄來到山洞外,確定四下無人後她按照梁義的話改道向東。
走了一天,終於在傍晚時分見到了幾排屋村。撐著一口氣,又餓又累的陸棠一此刻卻不敢貿然上前。她現在的身份是被朝廷通緝的欽犯,這一身羅緞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穿的,像梁義所說,先得想個辦法喬裝改扮一番。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到底生存能力要強一些,待到入夜後,陸棠一將穿著的紗裙下擺一撩,兩步蹬上院牆,再用竹竿子挑來院中晾曬的衣物。
「朋友,借你衣服一用,要是我能逃過此劫,以後一定還錢。誒?怎麼是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