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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月跑來乘涼可忙壞了秋蘭,搬凳子添茶果忙的不亦樂乎。
「阮小姐今兒很有閒情逸緻啊。」
陸棠一自己搬個小木凳過來坐下,秋蘭看看她又瞄著她家小姐,見人壓根不準備注意到自己只能絞著手絹獨自回到廚房,臨走前還不忘一步三回頭地望望陸棠一。
「躺了這麼久也該活動活動了。」
阮舒月自然瞥見了秋蘭的眼神,只是她看的明白,這陸帳房和客棧的洪掌柜怕是早就心意互通了,她還是趁早斷了她家傻丫頭的念想,省的日後傷心。只是不知那個元七娘是什麼心思,對這小帳房出奇的上心,像弟弟又不是親弟弟,真當如此簡單?
「是,多活動活動對身體好。」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陸棠一在旁瞧著,這阮大小姐嘴上同她說話,那雙眼珠卻一刻都沒離開郎元懌身上。陸棠一暗暗咋舌,這大小姐不會是真看上她小堂姐了吧?
「這天好似一下就熱起了。」洪喜兒從廚房中蓄好茶水出來,前頭在大堂里站了半天又和薛師傅說了會裝修方案,正口乾舌燥,陸棠一見她來了起身取過個木凳給她,又不知從哪兒變出個圓蒲扇對著人扇起風來。
阮舒月在旁看著,好一幕情意綿綿啊,在看那邊太陽光低下悶頭劈柴的人,心裡先是為人掬一把同情淚,而後莫名生出股無名火:人家這裡郎情妾意你儂我儂,你跟個愣頭青似的幫人下力氣幹活做苦工,傻不傻。
「天是熱,洪掌柜,元姑娘欠你多少錢?」
「什麼錢?」洪喜兒不明所以,旁邊陸棠一小聲道:「元姑娘不是欠了咱們房錢嗎,所以留這裡幫我們乾乾活。」
兩人互看一眼,明白過來的洪掌柜哦一聲點頭道:「哦,是有這麼回事,也不多,一貫而已。」
說到錢,洪喜兒想起來了:「對了棠一,讓你去要帳,錢呢?」
「別提了,李柱就是個無賴,喝的醉醺醺的在那耍酒瘋,哪裡要的來錢。等明日我早上就去,我還不信他大清早就能給自己喝成那狗德行。」
「那成,你注意安全,還是讓元姑娘跟你一起去吧。」
阮舒月在旁聞言出聲:「如果李柱賴帳我可以幫忙,明兒我將付全找來,讓他跟著你總比一個姑娘家有用。還有,她欠客棧的錢我都還了,連同她日後的房費我也一起付了,不夠可以再向我要,不必同她講。」
大小姐說完,氣氛詭異的安靜下來,對面兩人皆都凝視過來,阮舒月清清嗓子喝口茶:「她救過我的命,本小姐不願欠人人情,區區錢財小事而已。」
二人再次交換個眼神,繼而各自說道:「對對,阮小姐心地善良啊。」
「是是,其實我們沒想讓元姑娘做活,她也幫過客棧是咱們的恩人,但是元姑娘好強閒不住,加上我們這一屋子傷的傷病的病,這才麻煩人家,錢其實不用還的。」
「以後有事需要幫忙可以找秋蘭,我再多派幾個丫鬟過來也可以。」
洪喜兒趕緊擺手:「大小姐您這說的什麼話,您是小店貴客怎能讓你出錢出人幫我們做生意,能讓秋蘭姑娘沒事幫幫忙我們已是很感激了。」
幾人正說著,那面郎元懌路過葡萄架:「柴都劈好了,我回房了。」
「多謝元姑娘,水燒好了我讓棠一給你拎上去,你洗漱好就休息吧,稍晚我讓她給你送吃食。」
「不必麻煩,我自己可以。」說完也不待幾人答話,轉身自己走開。
阮舒月見人走了跟著站起:「我也回房休息了,稍後煩請小陸燒點水來,我好沐浴。」
「好的大小姐。」
等到院中小葡萄架底下只剩陸棠一和洪喜兒時,兩人各自沉默半晌,再看向對方時皆都一副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你先說吧。」
洪喜兒微微眯起眼睛,對面廚房,元七娘淡定拎著水桶出來,後面跟著秋蘭晃晃悠悠三步一停,「阮小姐對你姐姐,似乎很好。」
陸棠一心裡有數,卻又不能直言點破,只道:「救命之恩啊,能不好嗎。」
「我是說格外的好,不像報答救命之恩的,那種好。」
「報答救命之恩,應該是哪種好?」
洪喜兒「嘖」聲,頗沒好氣看她一眼:「什麼區別別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嗎?」
「我是真不知道啊,只聽過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救命之恩……」
以身相許?
三樓客房。
郎元懌住的房間裡浴桶屏風樹立,木搭上置放著乾淨衣衫,皂莢香草一應物件皆擺放妥當,她人卻不動,直挺著立在屏風前,淡淡道:「你要看我沐浴嗎。」
阮舒月面上一熱,但卻因這習慣性的冰涼語調不由賭氣:「都是女子,怕什麼。」
郎元懌如同活見鬼般看一眼她,這人今天沒事吧?不過她也是個見慣「世面」的主,向旁一退,指著木桶說:「那你洗吧,我看著。」
「你!」被人反將一軍的大小姐攥緊手中木杖,狠狠瞪她一眼,還從沒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
郎元懌處變不驚,收到死亡凝視仍舊面不改色:「不是說都是女子嗎,怕什麼。」
阮舒月自認是個講理明事這些年又修身養性溫和不少的人,可也不知道為什麼見著這個元七娘她那沉在丹田的氣就總會行走全身,攻心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