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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八原輕鬆的風此刻卻讓芥川瓏之子感受一絲不詳的氛圍,就如同曾經在那個世界一般令人不安,似乎是有什麼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存在來到了這裡,倘若不及時處理便會讓這個小鎮的寧靜美好轟然坍塌。
這種熟悉的感覺,宛如靈感突然乍現的不安,讓芥川瓏之子的表情越發的凶戾,自從被藤原塔子收留後本來日漸平靜的靈魂再一次躁動起來,狩獵的本能開始再一次露出自己銳利的獠牙。
說起來這幾日她看見的亡魂越來越多了,那些穿著日本神話中白色喪服的亡魂飄蕩來飄蕩去的,有些自以為她看不見而格外猖狂大膽的傢伙簡直煩死了,比中島敦還礙眼麻煩,中島敦至少打一頓就能安靜好一會兒。
想起那個總是穿得一身黑漆漆的中島敦,芥川瓏之子便控制不住自己,不爽地發出了嘖的一聲。
敏感的夏目貴志只覺得渾身徹骨的冷,不由得喊了一聲:「芥川姐?」
「……」
氛圍似乎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家裡來的客人是誰?」夏目貴志沒有去深究異樣的原因,只是轉而問道。
「塔子說是大學認識的朋友。」芥川瓏之子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毫無保留地告訴夏目貴志,讓他好做足準備,別到時候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人家,「嫁人後,塔子的友人便隨夫姓,叫作虎杖香織,她的丈夫叫作虎杖仁,虎杖香織重病後塔子一直都很擔心她,也曾去醫院看望過幾次。」
「現在他們來拜訪,是康復了嗎?」夏目貴志擔憂道。
「啊,希望如此。」芥川瓏之子沒有多少感情地附和了一聲,就像是不懂得感情的孩子學著大人的樣子去悲傷、遺憾、期望,不過她的演技可以說是自始至終就毫無長進,粗劣至極。
她為了自己執著的事物連自身安危都不放在心上,哪能勉強一個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去在乎一個與她毫無干係的陌生人呢。
二人一同回到了藤原家,站在玄關,夏目貴志習慣性地喊了一聲:「我們回來了。」
「歡迎回來~」藤原塔子聽到開門的聲音就小跑著出來了,她從二人手裡接過一部分,有些意外,「怎麼買了這麼多。」
往裡面貼了一部分自己的打工所得工資的芥川瓏之子沉默著點點頭,她和夏目貴志換好鞋便跟著藤原塔子進廚房把手裡的東西分類放進冰箱裡。
「水果麻煩貴志君咯。」藤原塔子圍上圍裙開始準備今天的午飯,「滋和客人就在待客的和室哦。」
「好的。」夏目貴志也挽起袖子開始處理水果做果盤,芥川瓏之子看了一眼和室的方向,轉回頭繼續看著藤原塔子和夏目貴志,一動不動就像是時間在她身上定格了一般,如果不是能夠從外發現人類的正常生理表現仍在她身上維持著,很容易把她當成一具人偶。
「瓏之子。」隨著藤原塔子的一聲呼喚,活著的美麗人偶回應般的眨了眨眼。
這孩子一個人的時候就像是會失去全部的生機與活力,讓她不由得很擔心,當年遇見芥川瓏之子的時候,這孩子孱弱到連普通人都不如,雖然變回了完全的人形任她牽回了家,但卻連續一周高燒不斷。
藤原塔子一直都認為現在芥川瓏之子還時不時咳嗽、身體病弱,就是因為那段時間留下的病根。
「麻煩瓏之子把點心端過去吧?」
「明白了。」
芥川瓏之子就像是從上司那裡接到了命令一般,神情嚴肅端起裝好了點心的盤子,這些點心就是她去七辻屋買來的饅頭。
「我聞到了!我聞到了!七辻屋的饅頭!」
隨著熟悉的在芥川瓏之子看來分外吵鬧的肥貓音傳來,她推開門的那一刻,眼神頓時犀利了起來,側身躲過了肥貓的撲襲。
可惡!那麼多饅頭讓他吃一個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個幼崽護得倒是嚴實!
「塔子讓在下給客人端去的饅頭,一個都不能給你。」芥川瓏之子眸光銳利,頗有些陰惻惻。
只是一個有什麼不行的!他現在可是一隻可愛的貓貓!吃一個饅頭怎麼了!小氣!
貓咪老師心裡暗戳戳地用小針扎芥川瓏之子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孤狼,初見時的忌憚和莫名的被這傢伙吸引的感覺早就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下蕩然無存。
一點都不可愛的幼崽!
藤原塔子忍俊不禁,看著貓咪老師和芥川瓏之子糾糾纏纏地轉身走過門再也看不見,夏目貴志也是無奈,芥川姐那麼安靜的一個人,偏偏總是能和貓咪老師鬧起來,較起勁,在自己認定的方面格外頭鐵,誰都掰不過去。
芥川瓏之子快步來到和室,在外面說了一聲「打擾了」再輕輕拉開了障子門。
「瓏之子,歡迎回來。」藤原滋沖芥川瓏之子露出笑容並為她貼心地介紹道,「這就是我昨天和你說的,塔子的朋友香織桑和她的丈夫虎杖仁先生——哦,對了,那是他們的孩子,虎杖悠仁,可愛吧?」
芥川瓏之子的目光應著藤原滋的介紹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在那位女士頭上的縫合線微微停留了一瞬,最後落在了那位先生懷中似乎才滿一歲的稚子身上。
「啊啦,這是您的女兒嗎?真是美麗啊。」名為香織的女士輕笑著與芥川瓏之子對視道,「那隻貓也真是胖得可愛。」
芥川瓏之子面無表情地從盤子上拿下一個饅頭丟給貓咪老師,毫無情緒起伏地緩緩道:「是啊,真是可愛,除了吃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是會捉『老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