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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被活生生斷去兩尾,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的時候,珍妮知道,他不會來了。
即便再不情願,珍妮也不得不承認,那時候夏洛克怕是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至少沒有放在他心上很靠前的位置。一樁有趣的案件,一條隱藏的線索,一項關鍵性的實驗數據……都比她重要。
包括,去救一個打敗過他的女人。
莫里亞蒂告訴她,那種能削弱她力量的針劑,是夏洛克研製出來的。從遇到她的第一天起,夏洛克就在拿她做實驗,放任她靠近他,糾纏他,不過是因為對她身上的秘密感興趣。
莫里亞蒂蠱惑人心的聲音不停地在她耳邊迴響。
珍妮一個字都不相信。
莫里亞蒂寬容地摸了摸她被汗水打濕的頭髮,說:「沒關係,你可以自己問他。」
珍妮的眼睛慢慢從碧綠變成很深的琥珀色。是,她會自己去問他。
莫里亞蒂著迷地看著她的眼睛:「如果我把這雙迷人的眼睛挖出來,你的自愈能力能重新生長出來一雙嗎?」
珍妮恐懼得整顆心都顫抖起來。
因為想研究她的自愈能力,莫里亞蒂漸漸減少了每日給她注射的那種會削弱她力量的針劑。
珍妮終於在雙眼被挖之前,尋到機會逃了出去。
她那時候並不知道,她能逃走是莫里亞蒂故意放水。也是莫里亞蒂看似無意地向她透露出來,夏洛克在哪。
珍妮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艾琳艾德勒,也許女人天生就有這種能力,一眼就能分辨出自己的敵人。艾琳艾德勒不算是珍妮的敵人,她只是不喜歡有人覬覦她的東西,人更不行。遙想當年偷她的果子、搶她的魚的小妖們都是活生生的例證。
珍妮沒像打那些小妖一樣打艾琳艾德勒,不是她不想,而是怕夏洛克生氣。
也因為夏洛克,她不僅沒打這個她討厭的女人,還救了她——用自己僅剩的一條命。
想想真是憋屈。
之前艾琳艾德勒讓珍妮看那段視頻的時候,珍妮只是覺得難過,因為她問夏洛克,你是不是一定要救她?夏洛克說,是。
此刻再想,心中又豈是難過那麼簡單呢。
她拖著一身傷痛,真正經歷九死一生尋到他身邊,他卻正費盡心機救另一個女人。
珍妮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她那時找到他,站到他、和他要救到「那個女人」面前時,經歷了些什麼。他引以為傲的觀察能力,甚至沒有讓他看出她不尋常的蒼白和消瘦,還有她裹在不合身的衣服下面的身體已經遍體鱗傷。
或許他看出來了,只是當時情況緊急,並不允許他細細詢問,畢竟四周還圍滿了敵人,不是個彼此敘舊的好時機。珍妮在心裡為他,也為自己,尋找著藉口。
然後她就可笑地死了,那些沒有問出口的疑問,永遠成為了疑問。
夏洛克看到她被那顆子彈擊中時,以為她是因為傷心難過而走神,卻不知道不僅如此,她也真的沒有力氣了……
……
窗外風清月明,窗內一盞昏黃小燈。
珍妮不想回憶了,她緩緩地深吸一口氣。
那些深埋的記憶讓人感覺沉重而疲累。
她此刻正躺在一張病床上,胳膊上扎著輸液管,透明的液體通過導管不停地輸送到她體內。
疼痛已經減輕了,只是仍然全身無力,珍妮不確定是那些沉重回憶的原因,還是這些透明的液體有什麼可疑之處。
她努力抬了抬手,看著扎在手臂上的長長的針管。
莫里亞蒂說,那些能夠削弱她力量的東西是夏洛克研製出來的。
她不相信。
可萬一呢?萬一真的是他呢?
她該怎麼辦?
珍妮迷茫地側過頭,房間左側有一面很大的玻璃窗戶,透過玻璃卻什麼都看不到,只有漆黑一片。
一牆之隔,華生透過玻璃擔憂地看著病床上虛弱的珍妮。到現在他還對剛剛發生的事充滿震驚和疑惑。
因為那兩個被綁架孩子的尖叫指控,雷斯垂德帶著蘇格蘭場的人來抓珍妮,珍妮也配合地沒有反抗,甚至被戴上冷冰冰的手銬時,臉上還掛著笑,看得華生一陣心疼。
到這裡一切似乎都還很正常。
直到他們走出公寓大門,所有變故仿佛都發生在幾秒鐘之內。
先是珍妮的手機響起來,夏洛克的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華生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珍妮已經掙脫手銬的束縛,突然一躍而起!
然後,莫里亞蒂死了。
……
華生甚至沒有發現莫里亞蒂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事情就像他第一次知道珍妮是只貓一樣,充滿玄幻。
就雷斯垂德和蘇格蘭場一眾警員當時的表情來看,他們也同樣雲裡霧裡,完全找不著北。醫生略感安慰。
可是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珍妮眾目睽睽之下動手,哪怕對方是蘇格蘭場通緝名單的頭號重犯,也不能改變她當眾行兇的事實。更何況她剛剛顯露的讓人震驚和恐懼的能力。人類是最容易被勾起「非我族類」的脆弱玻璃心的族群。
顯然夏洛克是最快意識到這一點的人,他的手遠遠地伸向她,像是安撫,讓她別動。
珍妮一向聽他的話,她不明白為什麼,還是立刻停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