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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完錢,老皮普去街角買了一個漢堡,還給珍妮帶了一份炸魚。
珍妮拿貓鼻子嗅了嗅,沒吃。
老皮普看看那份噴香的炸魚,又看看珍妮:「你是誰家走丟的貓嗎?」掃了一圈她的脖子,「但是又沒有貓牌。以後跟著我怎麼樣?」
珍妮在心裡說,雖然你很有眼光,但我已經有主了。
一道高大的陰影突然走過來,擋住天際最後一線餘暉,籠罩在她頭頂上。
「這是我的貓。」
罩住她的陰影說道。
老皮普抬起頭,聲音略帶驚訝:「福爾摩斯先生。」
夏洛克點了點頭,垂眸去看珍妮,她站在那完全沒動,也沒有抬頭。夏洛克看到那兩隻他經常撫摸的貓耳朵耷拉了下來。
珍妮伸出爪子,把自己面前那份炸魚推還給老皮普,又拿爪子拍了拍他勻給她的墊子,算是道別,然後就轉身走了。
緊接著,老流浪漢皮普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一隻埃及貓「趾高氣昂」地走在前面,邁著大長腿的福爾摩斯偵探亦步亦趨地跟著後面。
老皮普驚訝大張的嘴很久都沒有合攏。
這,到底誰是寵物,誰是主人?
誰是寵物,誰是主人這個問題還有待論證,不過轉身走開的珍妮一點都沒有老皮普說的「趾高氣昂」的姿態,她覺得「灰頭土臉」可能更適合此時的自己。
珍妮沒有馬上回貝克街,而是拐去了動物園。
她想著,這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地盤,萬一談不攏,至少不會被掃地出門,沒準還能趕他出門。雖然珍妮知道,她是永遠不會趕他走的。
她一直走到動物園後面的那片樹林,下意識就朝著樹屋走去,走到一半回過神,停下了。
現在去樹屋,總覺得有點觸景生情。
她回過身,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夏洛克。
其實他來找她,她心裡已經有點高興了。可是這樣一路走來,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高興之餘,她心裡又滲出點難過。
以前只要跟他待在一起,她總有說不完的話,除非他煩了,讓她閉嘴。即便他冷冰冰地對她說閉嘴,她也不生氣,因為她知道他不是真的嫌她煩。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和夏洛克之間有一天會面對這樣尷尬的沉默。
德瑞斯說的對,她不能一直這樣胡思亂想,夏洛克此刻就在她面前,她的任何疑問都可以親口問他。
珍妮這樣想著,隨便撿了一棵樹,蹭蹭蹭三兩下竄上去,在一枝樹幹上蹲好。
她揚揚頭往天上看了看,慢慢暗下來的夜空中已經出來了幾顆寒星,只是被朦朧薄霧籠罩著,看不真切。
珍妮眯著眼睛瞧了會兒,很迷信地認定,這徵兆不太好,不是個解決分歧的好時候。
大約只要她和夏洛克有分歧,什麼時候都不是好時候。
珍妮默默地收回視線。
她站得高了才發現,夏洛克出門的時候沒有戴他那條藍色圍巾。
雖然是初春,太陽落下去之後,扒著寒冬的尾巴尖不肯離去的冷空氣又出來作怪了。
珍妮回憶了一下,小黑那個把他們整片林子變得四季如春的法術是怎麼使來著。雖說她修為不濟,法術的覆蓋範圍做不到小黑那麼廣,但讓他們此刻身處的一畝三分地暖和一些,順便讓暗下去的日色重新明亮一些還是能做到的。
忙忙叨叨地準備完,珍妮看到夏洛克站在樹下仰頭凝視著他。
畢竟是初春,上次他們來時光禿禿的樹林,此刻已經冒出點點綠意,只待徹底褪去寒意的暖風再吹幾次,這幾分綠意便能蓬勃而出。
珍妮在樹枝上蹲好,淡綠貓瞳卻錯開他的視線,盯著他的鞋尖。
「我看到那段視頻了。」
真正開口,珍妮反而平靜下來。她說自己是一隻挺勇敢的貓並非完全誇口,只是有時候勇敢的不太明顯。
被法術濾去寒意的和煦晚風裡,夏洛克輕輕「嗯」了一聲。
珍妮說:「我問你是不是要救她,你說是。」
這次夏洛克看著她沒說話。因為珍妮陳述的是事實。
「她對你很重要?」
「不重要。」
「你喜歡她?」
「不喜歡。」
這兩個問題夏洛克都回答得毫不猶豫,珍妮臉上的表情好轉了些。
「那你為什麼要救她?」
停了幾秒鐘,夏洛克說:「因為她是唯一打敗過我的女人。」
珍妮不滿地皺了皺貓鼻子,她的小心眼再次發作,她很不喜歡夏洛克將「唯一」這個詞用在別的女人身上。
珍妮抬了抬爪子,一個法術甩出來,衝著他就去了。
夏洛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攻擊落至他身後,一棵碗口粗的桑樹應聲而斷。
「我也可以打敗你。」珍妮抿了抿唇。
我也可以打敗你,只是捨不得。
夏洛克點點頭:「嗯,你比她厲害。」
珍妮從樹上跳下來,輕倩地落到地上的同時化作人形。
珍妮對她的美麗太不自知了,絲毫沒有意識到她這樣落到地上帶著怎樣驚心動魄地美。
她直率地問:「那你喜歡不喜歡我?」
珍妮沒有走過去,站在樹下,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他。
夏洛克一直看了她很長時間,珍妮就等了他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