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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前沒有認真想過,這時候才猛然發現,好像每一次她希望他出現的時候,他都沒有來。
當然,她從前失去了從前這段記憶,想認真想也想不了,現在記憶回來了,終於能認真想一想了。
飛機像一隻伸展著翅膀的大鳥,慢慢攀升至高空,在薄薄的雲層中平穩穿行。珍妮認真想著她從前失去的那段記憶。
在她遺失的那些記憶里,她其實跟後來她再找到夏洛克的時候沒什麼分別。她一樣喜歡時刻跟在他身邊,他做實驗或是一個人思考案情的時候,她就在離他最近的地方陪著他,等著他。若等得實在困了,就爬在桌上睡一睡。
有時候她睡醒了他還在忙,也有時候,她睡醒了,他已經不見了。
有一次是在巴茨醫院,他又在試驗台前面研究那些她完全搞不懂的實驗——雷斯垂德給他帶來了一件讓他特別興奮的案件。
那天他在實驗室呆的時間尤其長,為了不打擾他,還不能說話,珍妮等得有些無聊,就爬在他對面的實驗台上睡著了。
她醒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台不知道什麼儀器發出一些幽微的藍光。她迷濛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沒有人回答。
她怔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夏洛克已經走了。
珍妮在心裡不停地安慰自己,一定是案件太緊急了,夏洛克見她睡得熟,不忍心叫醒她,才一個人先走的。說不定他一會兒就來找她了。
她就這麼一個人在漆黑的實驗室里等啊等。
他沒有來。
後來她是一個人回的貝克街。
回到公寓的時候,她看到夏洛克正很安穩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珍妮委屈得都要哭了,可是又捨不得沖他發脾氣,就眼圈紅紅地提醒他:「你是不是把什麼東西落在實驗室了?」
夏洛克頭也不抬地問:「什麼?」
珍妮指著自己:「我!你把我落在實驗室了!」
他這才從報紙上抬起頭,看了她一會兒,重又低下頭,冷冷淡淡地說:「顯然你有基本的認路能力,並且成功回來了。」
珍妮被噎得沒話說,最後委委屈屈告訴他,他以後不可以再把她落下了。
可是他那麼好的記憶力,卻沒記住她的話。
他還是會把她落下。
有時候是在蘇格蘭場的辦公室,有時候是在某個餐廳或咖啡館。
於是珍妮再等著他的時候,不管多久,多無聊,都不肯睡覺了。反正她是妖,睡不睡覺都可以的。
從那之後,他就沒再落下過她……
那時候,她難過還是有一些難過的吧,只是她一向是一隻心很大的貓,從前又沒有跟人相處過。她覺得她在意的那些,跟夏洛克很緊急很重大的案件相比,都是很微小的事。她少睡一些覺,甚至睡不睡覺都沒什麼要緊。況且,能夠日日跟他在一起,她就覺得很開心了。那些小難過就像晨起凝結在草葉上的露珠,太陽一照,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哪怕此刻再回憶起來,珍妮最在意的仍舊不是自己的落寞難過,而是不確定地想,她那個時候那樣跟著他、粘著他,是不是讓他很厭煩?
其實在她不記得的那些回憶里,夏洛克真的鮮少表現出對她的不同。珍妮想,對他來說,她大約跟華生或哈德森太太一樣,是他少數可稱為朋友的人。他是那麼驕傲的人,朋友那麼少,能成為他的朋友,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
如果她安心呆在朋友那個位置上,也許後來的許多事情都不會發生,她也不會受那些苦。
所以說到底,是她的貪心作祟,夏洛克還無辜受了她不少連累。
人類有句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原來貓心不足,危害也挺大。
這麼略一回憶,夏洛克想讓她離開其實挺合情合理。
將心比心,若換做她身邊每日跟著一個來歷不明,還異常粘人聒噪的人,她也會想早點將這個麻煩打發掉,落一個耳根清淨。
窗外的光線亮得刺目,蔚藍天空像被陽光照射的海面,一團團白雲擁擠翻滾,仿佛掀開在海面上的浪花。
珍妮無限心酸地想,夏洛克能忍耐她這麼長時間,已經很不容易。再聯想他平日從不容人、毫無耐心的性子,更加感到他的不容易。
他對她已是十二萬分的夠意思,她不應該讓自己繼續貪心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能理解貓貓的腦迴路嗎?
就,雖然她是戀愛腦,但是是一枚非常理性的戀愛腦,她分得很清楚,她之前受的那些苦,雖然多少也跟夏洛克有一些關係,但究其根本,是她和莫里亞蒂之間的事情,是她太笨打不過莫里亞蒂導致的,夏洛克不需要為此負責。
她唯一傷心的只是夏洛克也許不喜歡她。可情感這種問題上從來不存在對錯,所以她會傷心難過,卻仍然不會將自己的傷心難過歸咎到夏洛克身上。
喜歡他是她的自由,同樣,不喜歡她也是夏洛克的自由。
好吧,說了這麼多,你們大約還是要舉刀,我就躺平任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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