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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簡清,早就洗過澡,在睡衣外穿了件居家的毛線外套,無比愜意地靠著一旁的沙發椅,優哉游哉地翻看著書籍。
除去兩人的翻頁聲,藍牙小音箱正在播放簡清特地選的列表。一首接一首老歌,營造氛圍的同時,頗有種歲月靜好的婚後既視感。
基於上次紀梵那句「等你看到這本書的最後,就會明白了」,簡清這段時間一直在抽空看《百年孤獨》。
工作吃完飯回到辦公室連手機都不玩,就光顧著看書,把秦頌嚇得以為她心靈上出什麼問題了。
安安靜靜讀了一小時的書,等到看完後記,簡清不忍皺眉,心裡升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
說實話,沒看懂。
可能是她的思想境界不夠高,需要來回翻讀好幾遍才能理解其中的深層含義。總歸她看到最後,就純粹知道裡面的人物姓名和他們的命運有很大的相關性。
所以呢?
明白什麼?這和扉頁上的那句「簡單又冷清」有毛線關係?
思索未果,簡清無奈地把書往腿上一擱。因為書本身相對較厚,所以看到最後,當她沒有摁住頁腳,頁面很快慣性地往前翻了過去。
簡清正沉浸在沒有看懂的失望和打擊中,隨意瞥了眼,恍然覺得視線中有什麼黑色的字眼一閃而過。
和白紙黑字千篇一律的印刷字體不同,那一處的黑影明顯體積大了許多。
她一愣,好奇地把書重新拿了起來,直接翻到全書的尾頁。
和扉頁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除了左下角留著印刷時間以及出版公司的信息之外,其他剩下的大片空白,只有右下角寫著同樣的五個字。
「 不像任何人 」
簡清的眸光一頓,仔細研究著上面的字。和扉頁的筆墨不同,尾頁的這五個字看起來鋼筆的墨水已經淡了些許,應該不是同一天寫下的。
她的神色無比認真,又再度翻回扉頁,將兩句話連起來,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默念。
「簡單又冷清,不像任何人。」
不知道重複了第幾遍,簡清眼睛突的一亮,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啪的一聲將書本合上。
恰巧音樂處於切換的空檔中,清脆的聲響在陡然寂靜的書房內格外突兀。紀梵從電腦前抬起頭望了過來,就見女生雙手摁著那本書,一臉震撼。
發現她一直保持這個動作不變,紀梵睨了眼時間,猜測:「看完了?」
聞言,簡清回過神,故作冷靜地「嗯」了聲,慢條斯理地起身朝書架走了過去,神色並未見多大動容,還邊走邊吐槽:
「果然很無聊,看不懂。」
紀梵注視著她的背影,目光所及之處,女生非常乾脆利落地把書放回原位,一點都不留戀,看起來是早就想脫手了。他看在眼裡,寵溺地笑了聲。
簡清拍了拍手,倔強地沒有扭頭看他。她怕一和紀梵對視,發現他小秘密的事情就會在一來一回的眼神交戰中被迫露餡。
想到這一點,她懶懶地伸了個腰,一句話也沒說就折身往門口走,腳步匆匆,多少帶了點欲蓋彌彰的成分。
紀梵眯了眯眼睛,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去哪?」
彼時,簡清剛剛搭上門把手,冷不防聽到他的聲音,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簡簡?」
她沒說話,滿腦子都是方才在書本上看到的兩句話。越想越心動,最後像是下了個決定,一鼓作氣地鬆開手。
她轉過身,意味不明地看著辦公桌前的男人,笑著道:「紀梵,我們來場《百年孤獨》讀後感的交流會吧。」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提議,紀梵明顯有些不解。他轉了下手中的鋼筆,刻意提醒:「你不是說沒看懂,說得出來嗎?」
「……」
被無情挑破,簡清無語地撇了撇嘴,邁步朝他走了過去,語氣帶了點不服氣:「瞧不起我?」
女生繞過辦公桌,指尖在那高高疊起的資料上輕輕點了點,意有所指地勾唇:
「我這雖然沒看懂,但是該抓的重點還是抓得牢牢的,絕對比你說得精闢。」
紀梵不知道有沒有聽出她話里的深意,從容地放下鋼筆,伸手將她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饒有興趣地反問:
「是嗎?」
簡清跌坐在他的懷裡,見男人的眉宇間落了點慵懶之色,她不輸氣勢地揚了下眉梢,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專業道:
「請公訴人先說。」
紀梵虛攬住女生的腰,頗有耐心地介紹起作品的簡介來,特別像開庭後誦讀起訴書的步驟,一字一句,字正腔圓:
「《百年孤獨》,是哥倫比亞作家加西亞.馬爾克斯的代表作,被譽為『再現拉丁美洲歷史社會圖景的鴻篇巨著』。」
「作品描寫了布恩迪亞家族七代人的傳奇故事,以及加勒比海延安小鎮馬孔多的百年興衰,反映了……」
簡清聽得漸漸沒了興趣,百無聊賴地晃著自己的小腿,就在等他說完這開始的總論部分。
好不容易進入正題,她著急地催促:「請公訴人進一步闡述一下自己的觀點。」
紀梵的目光開始變得耐人尋味,似乎在揣摩她想玩什麼花樣,卻還是聽話得按照她的要求一步步朝火坑走去。
「百年瞬息即逝,無盡輪迴中體味孤獨才是生命的永恆。無論是選擇與真愛廝守,還是與愛隔離,都抵不過內心深處那份深深的孤寂。《百年孤獨》,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