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除了京華小區的案子,包括十六年前在內的其他四起,都沒有出現割頭的現象。我們可以猜測, 那只是兇手的一次失手。」
鄭樞燁拎出了京華小區的那份資料,落筆圈出案發時間點,繼續道:
「既然十六年了都沒有犯案,再犯前兇手的生活一定經歷了變動, 或是發生了什麼讓他不爽的事情, 所以他需要通過殺人來尋求釋放。」
聞言, 肖祁墨輕微地點了下頭,認可他的猜測:「鑑於蘇烈那邊的調查結果, 這個可能性很強。既然被害人之間都互不相識,那就證明她們的交匯點在兇手身上。」
他頓了頓:「還有一種可能, 就是這些被害人的身上有什麼共同點是兇手殺害她們的理由。」
「共同點?」
鄭樞燁細細琢磨著這個字眼,將五份資料全部攤開在面前, 一份份研究過去。
十六年前的被害人信息礙於當時的條件並不是很全面, 所以核對起來有些麻煩。正看到個人生活經歷一欄,突然有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兩人都循聲抬眸,穿著制服的警員把一個黃色的文件袋遞給了坐在靠近門一側的肖祁墨,淡然出聲:
「隊長, 這是你要的徐淞鳴的資料。」
鄭樞燁一愣,看著男人從容自若地接過資料,遲疑著:「肖隊,你也?」
肖祁墨沒應,靠著椅背漫不經心地拆著文件袋上的細線。大概是知道他想問什麼,男人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文件袋:「怎麼說好呢,直覺吧。」
「既然覺得有問題,那就先調查了再說。辦案不能只靠猜測,還要靠行動。」
話落,他把那一疊材料拿了出來。掂了掂,低眸細看起來,撿著較為重要的牢記在心。
徐淞鳴,男,33歲。
十歲時父母離異,法院將其判給了父親,之後便跟著父親回到南港生活。
二十歲時,他的父親因酗酒過度從陽台失足墜落,身亡。
二十三歲時,獲得學校公派名額出國留學,一直待到三年前才回國,目前在南港大學任職。
肖祁墨大致掃了眼,轉手遞給了一旁的鄭樞燁,閉上眼睛小憩。他的劍眉擰得很緊,帶了點隱隱無奈的神色在裡邊。
沉默期間,鄭樞燁也看完了徐淞鳴的資料。聽到紙張被擱在桌面上的聲音,肖祁墨慵懶地睜開眼睛,半眯著,隨口問了一句:
「有什麼看法?」
鄭樞燁想了想,如實回答:「說實話,看不出一絲破綻。」
「父母離異和父親去世這兩點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與案件發生的時間並不吻合。況且他近期的生活也沒有什麼巨大的變動,相反,他過得很好。」
肖祁墨勾唇笑了下,意味深長地盯著擺在面前的資料:「從白紙黑字上看,確實如此。」
聽出他話裡有話,鄭樞燁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他看著男人專注思考的神情,不由得疑惑:「肖隊,你怎麼會想著去調查徐淞鳴?當時你不是沒有在意嗎?」
這個問題並不難,肖祁墨抬手拿起徐淞鳴的資料,再度翻看起來,薄唇輕啟:
「因為他的出入記錄。」
鄭樞燁不解:「記錄?」
「我仔細查看了系統里登記的出入時間,徐淞鳴每次進出宿舍的時間都在早上七點和晚上十點五十。可以看出他是個極度自律且有規劃的人。」
說到這,肖祁墨翻頁的動作停了一瞬,話鋒一轉:「可只有一次,他回到宿舍的時間是晚上十點。」
鄭樞燁似是猜到了他的意有所指,平靜出聲:
「10月27日,案發當晚。」
肖祁墨挑了挑眉,沒反駁,算是默認了他的回答:「十點前後是宿舍出入最頻繁的時間段,徐淞鳴刻意選在這個時間點,一是可以模糊自己的行蹤,二是為了逃過警方的關注。」
「十點半,是那晚最後一個回到宿舍的時間。警方會思維定式把重心放在最靠近案發時間的人身上。」
男人的視線落在第一遍重視的字眼上,停頓了幾秒鐘才道:「從徐淞鳴的日常生活習慣可以看出,他做事精細,有條不紊。」
「如果他是兇手,自然會避免一切可能被警方關注的機會。」
鄭樞燁被說得有些動容,還沒深思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他那天晚上確實沒有離開宿舍,這是事實。」
肖祁墨面不改色地陳述:「南港大學近期在整修宿舍,案發當天剛好在重裝防盜窗。」
「我看過了,一樓的防盜窗還沒來得及翻新,有明顯的鬆動,稍稍用點力就可以拆下來。」
說到這,他驀然一笑,雲淡風輕地提了一句:
「徐淞鳴就住在一樓。」
鄭樞燁一愣。
「他可以從陽台翻出去,逃過宿管和系統兩道防線。再根據之前日積月累的觀察,逃過監控覆蓋範圍,抵達實驗樓附近等待劉新玉出現。最後不動聲色地殺人,原路返回。」
前前後後從細枝末節中的分析,已經讓鄭樞燁嘆為觀止。他以為肖祁墨只是照例查看出入記錄,卻沒想到他看得如此細緻,連防盜窗的鬆動都檢查了。
可明明那天看到徐淞鳴的時候,他並未對他表現出過多的重視,甚至連一點懷疑之色都未展現。
思及此,鄭樞燁好奇地看向肖祁墨。男人穿著藏藍色的警察制服,俊臉微抬,眉宇間流露著淡淡的硬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