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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
不僅是庭審,也是她一整個青春的執著,更是她十六年的堅持,都結束了。
如今,一切都有了好轉的跡象,徐淞鳴惡人有惡報,而沈君蘭的冤案也會被重新調查。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可是她一點也不開心,反而覺得那些伴隨了她許久,已經被壓抑住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
她的委屈、心酸以及痛恨。
想到這裡,簡清咬住下唇,強忍著眼眶中的熱意,倔強地不肯認輸。可濕潤越堆越多,最終不堪重負從眼眶中悄無聲息地滑落。
十六年的隱忍,就是為了這些。
或許對公眾以及被害人家屬是一個交代,對被冤枉之人的家屬更是一種心靈的慰藉。
可在她看來,對沈君蘭,這遲來的正義——
一文不值。
就算她的聲譽被恢復,就算她的無辜枉死被理解,可是這對她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命沒了。
這些身外之物,早就失去了它應有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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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人哄睡著,紀梵調試著床畔的檯燈,最終只留了點極暗的光線落在女人恬靜的睡顏上。
她的眼尾還染著淺淺的緋紅,細長的睫毛殘留著水珠,在輕輕地顫著,不難猜測剛剛哭得有多盡興。
紀梵看了一會,竟覺得有些貪婪。
他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瞼,牽起她擱在被褥之外的左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女生無名指處剛戴上不久的戒指。
其實這枚戒指他買了有段時間了,本來打算在更正式的場合送出。可後來想想,不論是戀愛、求婚還是結婚,都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無需旁人烘托氣氛。
比起興師動眾地操辦一場,鬧得轟轟烈烈,他更傾向於此刻的寧靜致遠。
因為這一刻的歲月靜好,讓他的幸福感達到了頂峰。不求別的,至少在戴上戒指的那一剎,他已經決心交出自己的全部。
手指突然被人勾了下,紀梵驟然抬頭。簡清仍然在睡夢中,大概是夢到了什麼,毫無意識地反握住他的手。
掌心的柔軟和溫熱在無邊的夜色中被不斷放大,牽扯著他胸腔內的跳動,由加速轉為平緩。
紀梵翹了下唇角,笑容溢滿寵溺和縱容。暖黃的燈光落在他的眉眼處,顯得異常的溫柔。像是鍍了一層柔和的光,斂去了他身上的冷漠和戾氣。
手錶的秒針在悄無聲息地行走著,直到繞過一圈又一圈,最終與時針分針在同一點匯合。
幾乎是同一時間點,紀梵慢條斯理地俯下身,低頭,在她無名指處的鑽戒上落下一吻。柔軟的唇瓣觸到鑽石的涼意,直到離開還似有若無。
他直起身板,目光一寸不離地注視著床褥中的簡清,眸中流露著從未有過的深情。
良久,他的唇角揚起一個極淡的弧度,嗓音喑啞,含著淺淺的笑意:
「新年快樂,簡簡。」
願你今後的人生,只為自己而活。
第75章 第七十五頁 「你有什麼資格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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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三天小長假, 簡清第一天幾乎是在家裡宅過去的。本來是要去送顧流漪,結果不知怎的,她突然把航班提早, 昨晚就回去了。
休整了一天,想起假期沒人陪伴的岑娟,又恰逢新年, 簡清第二天便回了孤兒院。
翌日,岑娟一早就在孤兒院的庭院等簡清和紀梵。結果等了半天,只等來了簡清一個人。
岑娟拉過女人的手,一個勁地往她身後瞄, 望眼欲穿,看得簡清忍不住失笑:「奶奶,檢察院那邊還有點工作,紀梵暫時回去了, 說改日再來拜訪。」
聞言, 岑娟皺了下眉, 似乎對這個安排感到不滿:「這怎麼新年還要加班?」
簡清倒沒她那麼敏感,無謂地笑了笑, 解釋:「就一點小事,他處理完就過來接我。」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 岑娟也不好再反駁。正想說些什麼,指腹突然摸到一個硌手的東西, 讓她沒忍住看了一眼。
這一看, 直接把岑娟給看愣了。她猛地抬頭看向簡清,眼裡有無法克制的欣喜。
「簡簡,你們這是……?」
話還沒說完,簡清已經條件反射地把手收了回去, 欲蓋彌彰。
戒指她昨天早上起來就看到了,第一反應也是詫異。想過紀梵那傲嬌的性子絕對是在兩人獨處的時候送給她,卻沒想到是在她睡著的時候。
雖然錯過了紀梵當時的表情稍稍略感遺憾,但有一說一,這種悄無聲息地肯定和付出讓她意外的喜歡。
「你答應了?」
聽到岑娟的詢問,簡清仰起小臉,粲然一笑:「嗯,我答應了。」
女生答得極其乾脆果斷,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她漆黑的眼睛裡有爛漫的笑意,似星辰大海般明亮。
岑娟本想再多問幾句,可看到她的表情,忽然覺得剩下的問題很多餘。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沈君蘭也能看到這一幕。看看她至死前都捧在心尖放不下的寶貝,如今也有了另一個寵她愛她的人。至少這樣想,能讓她不再擔憂,安心地長眠。
見她一直沒說話,簡清低頭看了眼岑娟。就見老人的眼眶不知何時紅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她心裡一驚,猜到原因,有些無奈地笑了下:「奶奶,你幹嘛搞得那麼傷感,我又不是馬上就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