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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良久,肖祁墨看了眼時間,果斷坐直身子,驀地出聲:「來都來了,不如說說看你能告訴我的信息?」
先前紀梵在電話里想要表達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此,現在他如此心寬地將簡清留在這裡,想必主角並不是他。
要緊事上,簡清也不會怠慢,順著他給的台階下,把十六年前牽扯進這件事情的前後都詳細告知。
「我在十六年前看到的那個人,他手上拿著一件外套,是當時附近高中的校服,我可以確定。」
自始至終,肖祁墨都聽得十分認真。所以在捕捉到其中的某個字眼,他的眸光一凜,有些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
「校服?」
他斂了斂眸:「所以你的意思是,十六年前犯下連續三起殺人案的兇手還只是個未成年?」
簡清琢磨著他的結論,無誤,輕微地點了下頭:「是這個意思。」
話落,男人垂下眼瞼,神色自若地靠向身後的椅背,看似慵懶地眯了眯眼睛。他漆黑的瞳仁中是毫不掩飾地打量,似乎在判斷她話里的真假。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誰都沒有說話。耳邊只有來來往往的腳步聲,時輕時重。
見他沉默,簡清皺眉,反問:「你不相信我的話?」
「不是。」
肖祁墨翹了下唇角,不偏不倚地盯著她的眼睛,話鋒一轉:「相反,你說的這一點,很關鍵。」
他的指尖落在沙發椅的一側,像是彈鋼琴般點了點,沉聲問:「還能再想起什麼嗎?」
簡清睫毛輕顫,無聲眨了眨,坦白:「抱歉,時間太久,這已經是我目前能想起來的極限了。」
聽罷,男人勾唇莞爾:「沒事,你已經提供了證據,剩下的,就交給我們警方。」
他頓了頓,鄭重道:「多謝。」
該說的都說完了,簡清也不想多呆,轉而去尋紀梵的身影。他似是剛結束通話,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眼,見她已經起身,便邁步而來。
「她——」
低低的一個字,像是努力克制到有些發顫,讓簡清的步伐一頓。
「最近還好嗎?」
她稍稍偏頭,與男人小心翼翼卻又不掩關心的眼神相觸,直言:「想知道她好不好,你自己去問。」
一貫的利落風格,肖祁墨低下頭,藏起了眼裡轉瞬即逝的苦澀。見紀梵走近,他也跟著起身,送兩人出去。
三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他目標明確地翻看手機上之前保存的調查資料,邊走邊聽前面二人的交談。
「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
「堯叔。」
「他找你什麼事?」
「就之前京華小區那案子,結案後還有些細節要處理。」
走到省廳門口,簡清先一步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懂事地留給他們談話的時間。
趁著這個空檔,肖祁墨臉上的笑意斂了幾分,想起幾分鐘前的對話,一個可能躍然於腦海中。
思及此,他喊了聲紀梵,沒有任何徵兆,陡然問:「你認識胡璇嗎?」
胡璇?
紀梵抬眸,雖不解他問題的初衷,卻還是想了想:「見過一面,之前我經手過一起關於京華小區的刑事案件。她是被害人樓上的住戶,所以我向她了解過情況。」
他說得很詳細,可聽起來也沒有一個疑點值得推敲。肖祁墨面不改色地聽著,直到最後,才給了一個欲蓋彌彰的反應。
「是嗎?」
制服的藏青在昏暗的光線下幾近黑色,背光而立的男人眸光微閃,流露出顯而易見的陰冷,淡聲道:「忘了和你說,最近和徐淞鳴保持距離吧。」
紀梵擰眉,搭在門邊上的指尖一顫,驟然回眸望向身後的男人。聽出肖祁墨話里的另一層意思,他頓了下,挑破:「他有嫌疑?」
「原來我只是猜測,但剛剛簡清那麼一提,他幾乎完全符合。」
「什麼意思?」
肖祁墨難得嚴肅地闡述:「我看過徐淞鳴的資料,十六年前,他高二,就讀於南港四中,也就是案發地點附近的那所高中。」
紀梵一愣,顯然有些意外。
「而十六年前,最後一名受害者,她還有個兒子,當時也在四中讀書,同樣是高二。」
肖祁墨擰眉,嗓音莫名的冷:「簡清說完之後,我找人去查了名冊表。徐淞鳴和那名被害人的兒子,他們兩個,是一個班的。」
「……」
「你不覺得這很巧嗎?」
接二連三的陌生信息撲面而來,紀梵緘默,空有一雙眼睛無聲地望著他。
說實話,除了在剛開始提到徐淞鳴的名字有些意外之後,他的心境就像是平靜的湖水,未再泛起一絲波瀾。
就像現在,聽著肖祁墨的剖析,他恍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根本不了解徐淞鳴。又或者說,他的潛意識裡,也沒有動過想要了解他的想法。
「我們調查了最近兩起案子被害人的人際關係,明面上沒有任何交集。但就在剛才,我發現她們之間還有個共通點。」
對上紀梵的視線,肖祁墨停頓一秒,道:「她們都和同一個人接觸過。」
「誰?」
十一月的海風,冰冷又無情,刮在臉上,吹得眼睛硬生生地發痛。它悄無聲息地崛起,肆意又猖狂,捲來那沉重的一個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