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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明知有人搞她,她也拿不出證據,代碼上傳記錄上寫的是她的名字,這口莫名其妙的黑鍋她背定了。
就這樣跟郭斌說有人動過她的電腦,別人只會覺得她是在推卸責任。
向雲黑著臉死死盯著那一段紅得刺眼的問題代碼,一口牙幾乎被咬碎。
究竟是誰突然這樣陷害她?
她閉上眼用力深呼吸,心裡已經預感到這次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過去,儘管她只要刪除了這段代碼就能解決線上的問題,但線上伺服器已經造成的損失必須有人來抗。
事實上,沒有人會給她解釋的機會。
至於她會得到怎樣的處分,她已經有所預料。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將損失降到最低,把停服之前被惡意刪除的玩家數據找回來,否則,她很可能在明天之前就收到被起訴的律師函。
事已至此,她反而冷靜下來,頭腦無比清晰。
起碼不能因為這件事背上法律責任,對方想置她於死地,她只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先從開始找回玩家數據開始。
對方雖然接入她的電腦上傳了臨時更改後的代碼到線上伺服器,但對伺服器數據的存儲明顯不熟,縱然刪除了伺服器主目錄下的數據,卻沒有清理緩存備份,讓向雲發現了一線生機。
她飛快把備份數據全部下載留存,寫好撈數據的小功能,以今天早上六點為時間節點,將所有線上數據全部跑一遍,過濾出有用的玩家數據。
這個過程耗時很長,每一秒都過得煎熬。
郭斌時不時就會來催,向雲根本不想理他,一直沉心工作,對時間的感知也變得模糊。
進行一系列的機械性的重複操作,將數據全部回檔之後,向雲再抬頭,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三點多了。
郭斌還在和客服部門電話溝通事故情況,想方設法讓對方穩住玩家情緒。
向雲忙完之後,臉色煞白地通知了郭斌可以重新起服,接下來該如何進行補償就是運營和策劃的事情了,她不需要再管。
郭斌看了她一會兒,面無表情地開口:
「辛苦了,待會兒上面有個會,你來一下。」
向雲冷冷地「嗯」了一聲,她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
林梔心連續兩天沒有見到向雲。
自從那天車禍事了,向雲去了公司之後,她就失聯了,微信消息沒回,電話打不通,也沒有回家。
林梔心心裡很慌,她不知道向雲身上發生了什麼,公司里突然發生的變故究竟有多嚴重,才會讓向雲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
收假之後第二天下午,林梔心從學校出來,在公交車站等車的時候,看著車牌上的站點信息,只猶豫了幾秒鐘,她就上了平時從沒有坐過的另一輛公交車。
公交車在距離向雲公司只有兩百米的站點停下,林梔心下車後小心地辨別了一下方向,上次跟向雲一起打車路過這裡,她隱約還有一點印象。
她其實不知道向雲是在哪一棟樓哪一個公司,但她就想過來碰碰運氣,看能否遇見向雲。
她擔心向雲,同時也非常愧疚,她覺得這件事從某種層面上講,也和她有點關係。
如果她不邀請向雲去奉鳴,至少她們不會在高速路上出車禍,向雲能及時趕回公司處理問題。
林梔心走到向雲那天下車的地方,站在路邊漫無目的地等了一個多小時,她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感覺自己有點滑稽。
她到這裡等向雲,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呢?
秋天白晝變短,七點多,天色已經灰暗下來,冷風嗖嗖地吹,林梔心穿的薄風衣漸漸不能禦寒,她抱著胳膊,心裡漫上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戚。
才兩天未見,她心裡的不安和思念卻時刻折磨著她,比以往哪一日都更清晰。
她知道自己多半是沒救了,但向雲此刻人在哪裡?
林梔心看了一眼時間,快八點了,天空褪去了最後一層灰濛濛的光,徹底暗下來。
她是不是找不到向雲了?
她打算再等半個小時,如果沒等到,就再給向雲打個電話,如果還是沒接,那她明天再來。
林梔心看著手機黑漆漆的屏幕,心裡暗下決定,再抬頭時,忽見不遠處的街角現出一人。
向雲的箱子那天拜託林梔心帶回去了,她還穿著前天那身衣服,步履疲憊地繞過街角,朝林梔心所在的方向走來。
林梔心先是一驚,隨後便抑制不住欣喜,剛要開口,卻後知後覺地發現向雲的狀態很不對勁。
她連續熬了兩個通宵,頭髮凌亂如同雞窩,髮絲油得凝結成一股一股,混著汗水黏在她的額頭上,一身散著濃郁的煙味兒,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眼袋腫起來。
整個人像是剛經歷了一場大難,憔悴極了。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十分淡漠,或者用渙散來形容也不為過,注意力不知落在何處,徑直從林梔心身邊走過,竟沒有回頭。
「向雲!」
林梔心終於忍不住,出聲喚住她。
向雲腳步頓下,驚訝地轉身來看著林梔心,反應了兩秒,才問:
「林老師?你怎麼在這裡?」
林梔心總不能跟向雲說她是刻意為了找向雲才在這個地方等了將近兩個小時,而且向雲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她乾脆不回答,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