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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嘉藝的嘴唇生得很薄,就像是和他薄情的性格一樣,從他嘴裡吐出來的話,也像是一把把小刀往陸初璟的心裡戳。他的靈魂像是被把剔骨刀剝離,陸初璟已經被余嘉藝傷了那麼多次,但每一次,余嘉藝說出那些絕情又難聽的話時候,陸初璟就想讓他哭。
可真正讓余嘉藝哭了,他心裡又像是堵了股氣,但他又不覺得後悔。陸初璟抬起手,看到的就是余嘉藝通紅的眼角。
他不想和余嘉藝鬧到這種境界,但余嘉藝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抓不住的空氣,陸初璟無論如何奮力地去抓,最後看到的還是遠離的背影。
陸初璟第一次談戀愛,他說要教余嘉藝怎麼樣談戀愛,但事實上他自己也根本不會談戀愛。
他抱著余嘉藝,心跳聲沉悶而緩慢。陸初璟起身幫余嘉藝換了衣服,他應該是真的累到了,就連陸初璟幫他換衣服的時候,他也只是睜開眼睛,然後偏了下腦袋。
陸初璟抱著他往門外走,外面下著漸漸瀝瀝的小雨,門口有穿著黑衣服的人打著傘等他,他沉默不語地替抱著余嘉藝的陸初璟撐好傘,恪盡職守地盯著前方。
沒有人問這個Beta身上為什麼有散不掉的烏木香,也沒有人陸初璟脖子上破了皮的抓痕是怎麼回事。
陸初璟抱著余嘉藝坐進了車后座,他把余嘉藝抱在了腿上,把他的腦袋按在了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讓余嘉藝舒服地繼續睡覺。
外面的雨聲太小,關了窗之後就一點也聽不見。天色昏暗,照得陸初璟的眉眼晦澀不明。
他自顧自地牽住余嘉藝的手,手臂攬著他的肩,終於開口道:「去京郊的那個別墅。」
司機應和了一聲,然後在後視鏡里與陸初璟對視了眼後,傳話道:「先生讓你給他回個電話。」
陸初璟低眉看著余嘉藝,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只是隨意地「嗯」了聲。
別墅還是他們走時候的老樣子,陸初璟抱著他走進去之後,把人輕放在了主臥的床墊上,他才出去回了電話。
陸初璟背靠在瓷磚上,他在宴會當中消失的突然,尤其消失地還是陳鳶的生日宴會,他面無表情地聽著陸凜不痛不癢的訓話,然後聽到電話里的忙音後才把手機收了回來。
歸於平靜之後,他茫然地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左胸口位置上。陸初璟不知道這個感覺叫什麼,但每一次心跳的時候肋骨都生疼。
余嘉藝在一段感情剛開始的時候有十足的熱情,但他始終打著遲早都要分手、好聚好散、就此別過的念頭,所以喜歡的時候恨不得掏心掏肺,但厭煩之後連個機會都不給。
但陸初璟不是,陸初璟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拿出百分百的心思去做,在他的眼裡,談戀愛就是要真心實意地去談,那才叫喜歡和愛。
他不懂余嘉藝為什麼能隨隨便便地提分手,就像余嘉藝不懂他為什麼能偏執到這種程度是一個道理。
他們這次開始了真正的冷戰,說是冷戰,更像是戰爭。
余嘉藝一點也不服軟,他知道陸初璟會生氣,但在發現自己被真正地關起來,斷絕一切社交之後,余嘉藝只要是和他待在一塊,就拿不好聽的話刺他。
他本來就是個口輕舌薄的人,只不過以前和陸初璟在一起的時候,他對陸初璟說的話都是撿著甜言蜜語講,現在言語就是化為刀槍往陸初璟的身上刺。
陸初璟也很信守承諾,他說余嘉藝讓他不開心一次,就讓他哭一次也是真的,就像是滾雪球一樣,他們兩個的關係越來越惡劣。
他到後來其實每次聽到余嘉藝說的那些話,都已經麻木。陸初璟自己都已經分不清,他有時候壓著余嘉藝弄的時候,到底是想讓余嘉藝哭,還是只想要余嘉藝記住他。
陸初璟白天要去實驗室,余嘉藝有時候連他是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他每天都能睡到中午,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有人給他送了飯放在了保溫箱裡。
余嘉藝身上穿著寬鬆的長袖,赤著腳走下了樓梯,他一拉袖子,就露出了手臂上觸目驚心的痕跡,全是陸初璟留下的。
每次送的飯都是按照他的口味來,但余嘉藝每次都沒什麼胃口,吃的東西也很少。一段時間下來,他更加瘦了。
陸初璟會在晚上抱著他的時候,摸著他背上的蝴蝶骨,低聲地道:「你瘦了很多。」
余嘉藝那時候已經很困了,不耐地一翻身,說出來的話也很難聽:「你少出現在我面前,我的胃口就會好很多。」
結局是他又被陸初璟壓著弄了一頓,余嘉藝沒忍住,邊忍住啜泣聲,邊抬手打了陸初璟一巴掌。
只不過沒什麼力氣,就像是團棉花,反手就被陸初璟按在了身邊。
他圖了一時的口舌之快,後來每次吃晚飯的時候陸初璟都逼著他吃完一碗飯,甚至晚上回來還要檢查一下他中午吃了多少東西。
余嘉藝不想浪費糧食,但他實在是吃不下,每次都只能往下水道倒一點掉,留到陸初璟能接受的程度,不然晚上難受的還是他。
他心情一煩躁,就開始犯菸癮,但余嘉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如果他跟陸初璟開口去要煙,不僅要不到煙,肯定還要把自己賠進去。
余嘉藝突然想起來,他當時為了給陸初璟過生日布置別墅的時候,因為步驟太繁瑣,他需要抽菸緩解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