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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角度來想。
曉曉也是血肉之軀,一日一日的奔波,操那麼多人的心,她可能自己都忘記了,她不過一個是大學未畢業的少年。
大小姐見過她每個月月初的算帳本,那密密麻麻的,小到柴米油鹽,大到哪個孩子什麼病用什麼藥是否保險,甚至還有給遠方孩子的自主款,溝溝畫畫寫了好幾個本子。
以前,秦怡見到她的時候,頂多點一點頭,這是一個陽光認真有擔當的女孩。
可現如今,她不這樣想了。
她心疼曉曉。
這是她的枕邊人,她的愛人啊。
她也想要寵著曉曉,想要她開心時就大笑,難過時就放肆的哭泣,累了就躺在床上休息。
不需要這樣強顏歡笑。
大小姐沉默了許久,她拿起了手機,撥了電話出去。
這是她第一次非工作,主動聯繫曉曉以外的人,所以當蘇秋雲接到電話的時候也有些驚訝,她是存了秦怡的手機號的,是曉曉給按進去的,「怡怡?」
很親密的稱呼,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
大小姐握著手機,想要說話,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蘇秋雲耐心的等待了一會兒,輕輕的笑了:「是不是和曉曉鬧彆扭了?」
年輕的情侶啊,吵吵鬧鬧才是感情啊。
秦怡抿著唇,不知如何回答。
不是吵架,可總是有點彆扭。
午後,蘇秋雲的聲音很柔和:「其實呢,阿姨一直以來沒有時間跟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喜歡我們家曉曉。」
秦怡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她很努力很努力才說出心裡的話:「她心裡壓著的很多事情,不肯告訴我。」
蘇秋雲聽了點了點頭,她是曉曉的媽,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是從小將她養到大的人,最了解曉曉:「曉曉就是這樣的孩子,對你是這樣,對我和她奶奶也是這樣,她總感覺負面的情緒,自己消化也是消化,說出去,不過兩個人一起難受,沒有必要,更何況,在她心裡,你是那麼的珍貴。」
秦怡感覺蘇秋雲的話直直的戳進了她的心裡。
她不想要曉曉這樣,這樣長期的壓抑,年輕或許感覺不到什麼,以後歲數大了呢?身體會好麼?
她們要一輩子的。
蘇秋雲輕聲說:「她小時候被奶奶發現的時候,正是寒冬臘月最冷的時候,臉凍的發紫,那么小小的一個,所以我和奶奶給她起名小小,當時沒有想到她長大後會這麼堅韌扛起一片天,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孤兒院的很多東西,並不是人們看到的那樣,有社會各界的幫助,有政府的扶持,裡面的心酸,只有我們才知道,有時候,看似很大的一筆捐款,一次手術就沒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孩子我們都捨不得放棄,一旦放棄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多的放棄……我們做不到,尤其是她奶更是這樣,曉曉從小就知道感恩,本該是玩耍的年齡,一路跟著我們前後奔波,從來都不說累……」
「阿姨還記得她還那么小,看奶奶出去辦事兒沒有辦成回來偷偷哭鼻子的時候,她就自己去踩著小板凳在大炒勺前做飯,剛開始不會生活,小臉灰花的,嗆得鼻涕眼淚一把,奶奶心疼她,不讓她做了,可是曉曉卻抱著奶奶,小大人一樣:「沒事兒,奶奶你別哭,等我長大了,我會保護你和媽媽。」」
「在孤兒院的孩子們都是被我們保護著的,很少有孩子,那么小就想要反哺。」
「小時候,我們不知道她是哪天出生的,就把撿到她那天算作是生日,六歲生日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她看見別的小孩玩魔方,那種閃光的,她直勾勾的看著也不敢要,我說要買給她,她說什麼也不肯,非要把錢給有哮喘的弟弟買藥。」
「她就是那種典型的付出型人格,可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有幾個沒有自卑的心裡,她們是從小就被人拋棄的。所以曉曉長大後跟我和奶奶信誓旦旦的說,她是個單身主義者,這輩子都不找誰了,我和她奶奶聽著心裡難受。」
「哪兒有人生來寂寞的,她肯定是覺得自己身後有我們兩個老人,孩子們又一大堆,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添負擔,更怕別人會對我們不好,讓我們受氣,同樣,她又隱隱的自卑,覺得自己不配擁有愛情。」
「還好遇到你,讓她有了愛的勇氣,阿姨知道,她可能還是有很多事兒放在心裡不肯說,但是怡怡,你們要在一起一輩子的,時間還久,阿姨相信,慢慢的,你會將她的心結解開治癒的。」
……
大小姐的手緊緊的握著手機,許許多多的情緒往上翻滾。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曉曉的笑容,她知道她出生坎坷,知道她經歷了許許多多同齡人沒有經歷的。
可當真正的聽到,心還是疼的幾乎要溢血。
「她……睡覺的時候總是從頭裹到尾……」既然已經打了電話,大小姐今天索性就都問清楚了。
蘇秋雲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提到了什麼讓她難受的話題,過了許久,在秦怡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她輕聲說:「她十二歲那年夏天睡覺的時候,村子裡有一個姓劉的單身漢,喝了酒從後面的牆爬了進來,他強姦了隔壁因為生病輸液單獨隔離的孩子……那是曉曉當時最好的朋友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