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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他喋喋不休的話語,大家卻沒多少遊玩的心思,婉拒了馬修的提議後往酒店方向走。
路上一起討論那個名叫艾薩克的AI。
姜一然推了推眼鏡,看著手機屏幕上跳轉出的搜索頁面:「邁倫·鄧斯坦學生階段一直在研究心理學和自動機理論,看他以前的採訪,對創造能夠思考的機器這個想法很著迷。」
邁倫·鄧斯坦的團隊所研究的領域,並不單單是讓AI在一場數學比賽中拿到金牌這麼簡單。
從1945年計算機能夠完成基礎計算開始,到後面玩簡單的棋類遊戲、可識別的自動翻譯,再到下圍棋、無人駕駛汽車等等領域的進展。
現在邁倫·鄧斯坦團隊努力的目標是,讓AI真正擁有類似人類的智能。
於文靖接了一句:「他要的是『真正的』智能,而不是『人工的』智能。」
程遲音垂下眼睫,思索起這一可能性來。
構建出這樣的一台機器,是否需要對人腦的複雜性進行逆向工程?又是否存在一套未知的算法,可以產生邁倫所想要的「真正的」智能?
她對這一領域了解不深,最後搖了搖頭,說出自己的想法:「大腦本質就是一堆服從物理定律的物質,從神經元到意識的各個層面模擬智能,理論上是可以實現的。」
於文靖咋舌,遲疑地說:「但是通用的人類水平的人工智慧,至少在未來五十年不會出現吧?」
姜一然扯出一抹淡的幾乎看不到的笑:「所以邁倫將重點先放在本次IMO上。」
讓AI真正擁有類似人類的智能,比如理解一件藝術作品、譜寫出優美的充滿情感的樂曲、實現真人水準的信雅達翻譯、解答極具挑戰的數學問題……
總有人會說機器做不到思考、推理、創造性的工作,而邁倫·鄧斯坦的團隊似乎努力的目標就是打破這一點。
他們在做一件跨時代的事。如果真的成功,給世界帶來的震動和影響不可預估。
程遲音內心其實挺欽佩邁倫·鄧斯坦,但至少這一次IMO。
她抬頭跟其他幾人對視一眼,至少這一次,他們要竭盡全力捍衛人類的智慧在數學領域熠熠生輝的榮耀。
*
7月25日早上,本屆IMO首日競賽拉開帷幕。
三道題,一題7分,總分21分,考四個半小時。
因為競賽時間長,主辦方在賽場門口準備了食物和飲料,供選手取用帶入考場。參賽的選手來自世界各地,門口提供的食物貼心考慮到各國飲食差異,品類相當多。
程遲音取了一瓶蘇打水和兩塊鬆餅,在門口媒體們熱切的目光中進入賽場。
「是那個美麗的東方女孩。」
「真難想像會在競賽賽場上看到這樣的面孔。」
「期待她的表現。」
賽場最前列,程遲音看到半人高的艾薩克立在桌面上,身上連接著好幾條電源線。
高強度的算力需要能源支撐。
巧了,和它在同一賽場。程遲音收回目光,走向自己的座位,將蘇打水和鬆餅放好。
考卷上的三道題已經被翻譯成中文,程遲音看向第一道題。
某班有49個學生,坐成7行7列。每個座位的前後左右叫作它的鄰座,要讓這49位同學都換到他們的鄰座上去,這樣調換位置的方案是否能實現?
程遲音笑了下,暗道:「這道題作為第一道題開局相當合適。」
這題完美體現出IMO的思想:要求題目的解法能夠體現出數學美,且題目足夠簡潔。
題目的題干連小學生都能聽明白,但是所能體現出來的解題思想卻挺巧妙。
程遲音:「調換到鄰座,看上去每個學生最多能有前後左右四種換位選擇,最少會有兩種,選擇多,換位應當能夠實現,但……」
思考一下就知道並不可能。
作為開胃菜,第一題並不難,程遲音很快寫下她的解答過程。
畫出一個7×7的表格,將49位學生編號依次填入表格,就知道每一次換座實際上都是奇數和偶數的互換。
但49個數,奇數和偶數的位數並不相同,這種互換就不可能實現。
……
IMO的試題難度遞增,第一題開胃菜過去後,第二題難度明顯大了起來。
考試時間足足四個半小時,只有三道題,平均一道題一個半小時的解答時間,所出的題目自然要求極高的思維性。
第二道題是一道平面解析幾何題。
解析幾何最強大之處在於,再複雜的圖形問題都可以轉換成純運算題。
程遲音看完這道題目,若有所思:「要證明大矩形至少有一條長度為整數的邊,有意思,題目中提到劃分,這個問題可能和拓撲、組合有關聯。直接證明好像行不通,試一下反證法……」
等程遲音做完第二道解析幾何題,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她活動一下手腕,沒急著動筆寫第三道題,擰開蘇打水喝了一口。
喝水時視線掃到前方,只見艾薩克也正在用它那雙機械手寫下一行行證明過程。
收回視線,掰下一小塊鬆餅吃下補充體力,程遲音看向第三道題。
難度遞增的情況下,這道題要比前面兩道更難,乍一看毫無思路。
她感受到挑戰,微微興奮起來:「丟番圖方程,變量出現在指數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