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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護身用的符籙,應該能起到些規避危險的作用。」程遲音也沒把話說得太滿。
容舟清雋的眉頭舒展,將這三張符籙放進錢包夾層中。
隨後問:「要開窗嗎?」
程遲音:「嗯?」
容舟側頭看過來,他眉眼沉靜,眼睫這會兒輕輕垂下去,頓了幾秒後才帶著點赧然:「味道。」
他對第一次共乘車,程遲音被熏吐了的事情印象深刻。
味道?他這話沒有主語沒有謂語的,程遲音一時沒反應過來,瞥見容舟帶點難為情的神色才恍然大悟——說的是身後小鬼的腥臭味啊。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點點頭:「好啊。」
容舟修長如玉的手指按下車窗,車外鼓進一陣風,輕柔的棉質窗簾揚起,眷念地拂過他側臉。
……
孟洋從後視鏡瞥了瞥這兩人,又跟開車的菜菜對視一眼,眉頭微微皺起。程遲音和容舟的對話從後頭飄過來,難免讓人覺得有點荒唐。
想到等下要進行的事,這會兒又是什麼符籙的,孟洋深刻懷疑容舟是被她誆騙了,心裡有些犯嘀咕。
車輛在一座荒山前停下,這座荒山是附近最高的山頭,上頭的寺廟道觀已經廢棄,從最近的村落過來也要個把小時,幾乎看不到人煙。這是程遲音交待的,藉助天時祛除那小鬼,最好到個高處沒有遮擋日光的地方,最好還是沒有人的地方,以防被打擾。
她從包里掏出一把菜刀。
孟洋和菜菜一臉震驚,齊齊退後,面上帶著點惶恐。荒山野嶺的,這姑娘忽然掏把刀出來做什麼??
程遲音奇怪地看了眼這倆人,轉身順著已經荒廢、滿是雜草枯枝的山路向上,用手裡菜刀揮去攔路的枝條:「跟著我走。」
時間緊,也沒有趁手的工具,程遲音走的時候順手摸了把菜刀放包里,這會兒剛好用上。
孟洋菜菜兩人見她拿菜刀是要開路,鬆了口氣跟上去。
容舟從她手裡接過刀:「我來吧。」
手指相觸的瞬間,程遲音感受到他指尖揮之不去的涼意微皺眉,容舟拿過刀越過程遲音走在前頭。
三伏出伏後,這段時間剛好是秋老虎,氣溫能有三十多度,但受那小鬼影響容舟身體涼的很,今天更是穿了件有些不合時宜的白色薄毛衣。
這毛衣挑人得很,他身高腿長,腰背曲線流暢自然,穿上去倒是顯得挺拔。程遲音看了眼他背影,抬步跟上。
等四人到了山頂,孟洋和菜菜兩人撐著膝蓋氣喘吁吁,額頭上汗跟水簾一樣往下披。
孟洋喘著氣,斷斷續續說著話:「遲音,你,你體力真好啊……」
菜菜苦著臉,勉強說道:「重陽登高,還挺有節日氣氛的。」
他倆看看容舟和程遲音,一個穿著毛衣不嫌熱,一個跟沒事人一樣氣都不喘一下,有點懷疑人生。
程遲音笑了下看看時間,十點多。剛好。等到十一點進入午時,日光最猛烈時,也是驅鬼最好的時候。
在原地歇了片刻,午時一到,程遲音囑咐孟洋菜菜兩人:「麻煩你們注意一下,有人過來的話就先攔著。」
見他倆應下,程遲音看向容舟:「容老師,坐下吧。」
容舟坐在山頂空地的草地上,程遲音盤腿坐到他對面。孟洋和菜菜對視一眼,不敢說話,走遠了點安靜看著,目光里都有好奇。
程遲音調息半晌後調動靈氣,體內功法緩緩運轉,鋒銳的星辰靈氣從她指尖凝聚。
驕陽如火,熱烈的日光也受到牽引,纏繞在這一抹鋒銳上,點點燦爛金光在程遲音指尖浮現。不遠處觀看的孟洋和菜菜瞪大眼,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動搖。
「是魔術?」菜菜喃喃,「怎麼手指還能放光呢。」
孟洋艱澀地開口:「大概……是吧。」
正午時分,那小鬼也不敢長時間暴露在日光下,又因為選擇了容舟作為宿主,不能離開他的身體。這會兒面前的程遲音手上星光鋒銳,日光至陽,兩相輝映,它察覺到前所未有的威脅,不得不現出身形,分出一股污穢的鬼氣襲向她。
程遲音掐了個決擋下,自從吃了那幾根山參後體內靈氣充盈不少,對付這小鬼倒沒那麼吃力了。她面不改色繼續著手上的動作,指尖引領這抹鋒銳如實質一樣的金光穿梭,很快就編織出一張羅網,朝小鬼罩去。
鬼嬰看見羅網憤怒中帶著惶恐,掙扎著想要脫離容舟的身軀。
「晚了。」程遲音淡聲說道。
小鬼被網攏住,似乎是知道沒有逃脫的希望,漆黑的臉上浮現出癲狂的笑意。
孟洋和菜菜驚駭發現,容舟身後竟然出現了一團漆黑如濃墨的霧氣,霧氣中一個小小的類似人形的東西緩緩浮現。平日裡鬼怪不現形,程遲音也要靈氣匯聚雙眼才能看見,這會兒它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思,形態一出來,旁邊是普通人的孟洋和菜菜都能看得見了。
「草!」兩人面色麻木地看著這一幕,精神受到強烈衝擊。
容舟聽著耳邊小鬼的尖嘯,寒意從背後瀰漫至全身,正午強烈的陽光像是被一層膜隔絕在外,感受不到絲毫溫暖。白白的霧氣從他口中呵出,連眉毛上都開始結起冰霜。
程遲音有些擔憂地看向容舟,這會兒她抽不出手護他。
容舟察覺到自己的心跳都在寒冷中放緩,他抬頭,看見女孩擔憂的神色,勉強朝她露出一個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