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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南清知道只有登上那唯一一個位子,才有資格說保護她。
而從他說出「會的」這兩個字開始,那個溫文怯懦的皇子就將徹底不見,培植黨羽搜羅親信,籠絡重臣殺伐果斷,他漸漸有了爭奪帝王之位的資格。
……
這場戲拍完,《青年文摘》過來採訪的記者到了。
余選安排人進休息室,程遲音匆匆忙忙換下戲服,進去的時候攝像機已經架好,專訪記者坐在沙發上,起身朝她打了個招呼。
「遲音,先恭喜你進入國家隊。」
程遲音道聲謝,坐到記者對面。
專訪的問題從這次競賽談起,因為是面向青少年的雜誌,記者忽視掉程遲音的藝人身份,問的問題大多集中在學習方面,兩人一問一答,更像是在聊天,氛圍還算輕鬆。
專訪時間過半後,記者拋出一個問題:「現在國際社會上有一個普遍印象是『中國人數學好』,對這個觀點你是怎麼看待的呢?」
程遲音想了想,回答:「在高等教育之前的階段,這句話我想是沒有錯的。」
她最近連帶著翻國外的數學物理教材,對國內外教育制度上的差異有一定認識。
記者笑笑:「那麼之後呢?」
程遲音沒有立即回答。
這個問題繞不開高考制度和應試教育,回答起來相對比較敏感。
比如導數、極限思維這種需要抽象思維的數學,因為高考的存在,國內在教材中會過早接觸到,但並非每個學生都能理解。不理解沒關係,面對考試,知道用公式會做題就行。
但會用公式做題,和真正理解公式背後的數學思想還是有相當大不同的。
而國外基本要到高等教育階段才會從極限推到微積分,追根溯源去探討定理公式的根本,這會讓他們對數學的認識更加深刻。
所以在高等教育前,中國學生數學普遍更好這是真的,在算數、做題方面基本難找敵手。而在高等教育這塊,往往又是國外學者更能出成果。
學習已經存在的東西並不難,難的是開拓創新。在整個人類史,國內對數學所作的貢獻與整個國家的規模是不相匹配的,這是事實,無需過於介懷,要做的是後來人接過擔子改變現狀。
程遲音思考一下,開口:「關於中國人數學好不好這個問題,我想是有歷史淵源在的,不如從進位這個角度來引入。」
記者:「進位?」
程遲音笑:「有人說是亞里士多德發明的十進位,實際上從甲骨文中可以發現,在商朝咱們就有十進位了。選擇十進位跟生理結構有關,因為人類有十個手指頭。」
記者覺得這個角度挺有意思,點點頭笑著示意她繼續說。
「那為什麼瑪雅人用二十進位?因為除了手指,人還有十個腳趾。捕獵物的時候數數量,瑪雅人數完手指再數腳趾,對他們來講很方便無需改變,這就是思維上的惰性。但是商朝人不,他們數到十手指用完了,到十一的時候就想辦法進位,這迫使他們向更複雜的進位運算前進,所以我想為什麼中國人數學好,原因就在這。」
「少惰性,積極進取。如果能保持前人的智慧和精神,那麼你提出的『中國人數學好』,我想就不單單是一種印象,而是事實了。」
記者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
這是個比較敏感的話題,他本以為程遲音會選擇避開,但她從一個歷史的角度給出回答,繞過應試教育,回答得相當巧妙。
結束這個問題,話題再次回歸到輕鬆,包括給中學生學習數學的建議,競賽中發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等等。
……
採訪結束,記者祝她IMO和IPhO比賽加油後,心滿意足離開了。
看看拍攝計劃表,今天后面沒她的戲了。
程遲音坐回沙發,開始翻看那堆新教材,看著看著,眉頭深深皺起。
她之前還沒有太大感覺,直到現在學習越發深入,開始接觸這些更高深的知識,程遲音發現新的問題暴露出來了。
——她的英語太差了。
一些經典科學著作原著都是英文,程遲音看這些譯本的時候多多少少覺得有些問題。
翻譯學術論文、科學著作,對譯者要求很高,不僅僅是在英語水平上,在相關學科上也要有一定了解,能夠準確翻譯出原著的專業性。
但這顯然是相當難的。
程遲音坐在沙發上翻看格里菲斯的電動力學和另外幾本教材,只見教材上語句單獨看起來似乎還算通順,可連起來就支離破碎的,也不知道到底要表達什麼,看得人云里霧裡。
遣詞造句生硬也就算了,關鍵在專業名詞等部分,翻譯得不當和錯誤的地方有不少。
翻譯工作要求「信達雅」,程遲音對學術教材和論文的要求只要能有一個「信」字就行,光這一點都很難實現。即便是非常出色的譯者,在翻譯原著時理解出來的意思和原作者的表達有偏差都是常有的事。
畢竟看小說還一千個讀者一千個哈姆雷特呢,這些著作翻譯理解不同也是正常的。
程遲音不得不又買了英文原版回來對照著看。
但她英語不怎麼樣,這個過程就顯得格外吃力。
原版中為了表述的嚴謹,涉及到一些概念部分,句子裡一堆從句,邏輯結構都有些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