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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正午時分,日頭正盛。早種的水田已是金黃一片,村人們集結男女老少來割稻拾穗,而挎著小籃子的詩就在其中。
她與雙生子年紀相仿,因是女孩的關係,倒是長得比男孩稍高些。
雖高但不瘦,她的父母把她照顧得很好,不僅把她餵得圓潤健康,還給她穿著普通村人孩子只在年節才穿的花色和服。
當她光著腳丫跑進稻田,喊著「爸爸、哥哥」的親密稱呼時,正在幹活的兩人笑著回頭,她的父親更是一把將她抱起,舉過頭頂。
「詩怎麼來了?」
「媽媽讓我給你們送飯糰!你們兩個大笨蛋,出門都忘記帶吃的了!」
她的性子與前世一樣,是絮絮叨叨能說一天的小話癆。緣一看著她在田間彎腰拾穗,不多時,挎籃中便盛滿了穗。
她隨同父兄一起將穗交到村長手裡,由著村長為他們分配米糧所得。
他們一家初來乍到,屋舍尚未落實,目前只分散借住在農人家中。以前攢的銅板快花光了,為儘快融入這個村子,他們辦事都很積極。
不過,村人們有時看待他們一家的眼光有點奇怪。
偶爾,還會問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問題。
「你們惠澤過妖怪嗎?」
「……沒有,我們不認識妖怪。」詩的父親笑道,「我們只是普通人,遇到妖怪的話只能被吃掉吧?」
村人們的眼神依舊詭異。
緣一注視著這一切,目光落在一處未修完的屋舍上。因忙於村中的收穫季,詩一家的房舍已經許久沒有動工了。
他準備幫幫忙——
殺生丸的聲音突然在身側響起:「找到了?」
「啊。」緣一頷首,秉著向自己的兄長求助不損顏面的原則,他發出組隊邀請,「兄長,要不要跟我一起玩搭房屋的遊戲啊?」
指著詩壓根不存在的家:「可好玩了!」
殺生丸:……
「啪!」
……
緣一終是一個人承擔了所有。
他手握小牛伐木,以日之呼吸的精妙劈出長短相同的木板。因刀刃溫度很高,火焰燒光了木板上扎手的刺,也熏出了尋常木板難見的深棕色。
它們整齊地堆垛成山,無論是做工、染色還是氣味,都高端到無以復加。
趁著夜色,緣一將它們放在了村落的空地上。為防驚擾到村人,他特地飛到很遠的地方劈了一座山,也是用日之呼吸把堅硬的岩石切成長寬高一致的磚頭,再裝進獄門疆搬回來。
往復來回六趟,緣一備好的椽、木板、磚塊和梁。
接著,他在詩的「家」周圍布下結界,一刀劈出丈深的地基。
【房之呼吸·一之型,三室一廳!】
翻起土壤,單手打下木樁,他單憑目力量出房屋大小和面積所需,以反覆橫跳飛快砌好屋底,再羅列木頭撐起房子輪廓,最後拼接木板,竟在天亮前搭出了民用房!
整整一夜,邪見見證了奇蹟:「不愧是犬夜叉大人,輕易就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
緣一謙遜道:「只來得及搭出架子,裡頭還沒添灶、榻榻米和櫃袋。」又想起了要事,「我忘記放一隻裝滿銅板的千兩箱了。」
「詩醒來看到這座房子,一定會很高興吧?」
邪見:會被嚇死吧?
殺生丸:……
作者有話要說:PS:殺生丸:奇怪的呼吸法增加了。
緣一:【哥之呼吸·一之型·吹爆!】
殺生丸:……
第217章 第二百十七聲汪
後世的「詩之村」流傳著一個有關報恩的故事。
數百年前, 有位少女帶回了一隻無家可歸的犬妖,給予他食物,照顧他起居, 帶他認識世界, 領他讀懂人類。
年復一年, 他們相依相伴, 不是家人卻勝似家人。
但很遺憾,人類十分脆弱, 沒有妖怪耐造的體質,也沒有妖怪漫長的生命。很多時候, 只消一次疾病或災禍,就會對人類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
少女也是如此,她凋零在最美好的年紀。
人妖殊途, 相伴終剩生離死別。而人死不能復生, 犬妖為之深慟。
他埋葬了少女,等待了幾個甲子的輪迴。及至時機到來, 他單憑記憶尋到了少女的轉世,可惜前塵隔海,轉世者早已認不出他。
時間的洪流,死亡的代價,復生的遺忘,是人類與妖怪之間跨不過的鴻溝。
妖怪雖然得享千年萬年的壽命,可一旦在感情中被人類打下烙印,這千萬年就再不是享受,而是帶著回憶受刑。
人類百年,轉身一瞬,來世再無記憶。可妖怪做不到說忘就忘, 他們記一個人、一份恩、一段情,便是窮盡一生。
他再遇她,他賜福於她。
甚至愛屋及烏,惠及這方與世隔絕的山村。
「……天剛亮,早起的人扛著鋤頭出門,就看見空地上起了一座屋舍。」
頭髮花白的婦人拍著孫女的背,娓娓道來:「屋舍用赤棕木做成,砌了磚打了牆,又大又漂亮,是曾經的宇多宅。」
「當時的人並不知道它的來歷,只把它當作是天降的神跡。他們圍著宅院轉個不停,想摸又怕神明怪罪,聚著不走,後來在宇多宅的小庭院裡看到了一塊小碑。」
「碑上刻著字。」
「但他們不識字,只有在大城武家做過灑掃的村長認識。他們請來村長,想問石碑上刻著什麼神諭,結果村長告訴他們,上面的字是——與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