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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受不了了!為什麼這隻半妖會如此燙嘴!
他進入疆域之內,就像一團烈火在燃燒。呼吸之間,疆域內的屍山焚燒、骷髏化灰,仿佛是太陽落於其中,讓光點亮了每一處黑暗。
半妖迅速消耗著它的力量,並納它的咒力為己用,它要是再管著他,大概會被他吃掉吧?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為什麼可以分解咒物的力量?
突兀地,兩隻小手抓起了它。
緣一托住獄門疆,開口就是虎狼之詞:「雖然你沒什麼用,但還可以拿來裝東西,以後我的鍋碗瓢盆就交給你了。」
獄門疆:……
不!不——半妖!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可是一個咒物!作為一個有尊嚴的咒物,我絕對、絕對不會幫你裝鍋碗瓢盆,你休想!
遺憾的是,獄門疆不會說話。
緣一輕嗅獄門疆的味道,不多時便露出一個微笑:「是兄長的力量。」
妖力擦過獄門疆的外殼,留下了大妖的氣味。就算被水流沖走了味道,但憑大妖的嗅覺,找到他是遲早的事。
所以,他還是別亂跑比較好。
緣一從河裡爬出來,擰乾發上的水,打算生一堆火烤烤衣服。可當縈繞鼻尖的水汽散去後,他忽然聞到了一股細微的血味。
血的味道,人類的……
緣一朝密林處看了眼,也不管身上濕透,抱著獄門疆立刻跑去。
救人如救火,半點不能遲。他朝氣味的源頭狂奔,掠過重重樹影,踏過根根枝幹。最終,他看見了一片狼藉的森林中心,以及半空里尚未關閉的黑腔。
那是——
他記得!藍染在離開時也打開了一個黑色的通道,跟頭頂的那一個並無區別。
而黑腔之內,有兩個頭戴白骨面具的人形隱沒。他們不是人也不是死神,卻長著人的模樣,也擁有死神的靈力。
他們是什麼?
「來了個人類小孩,要殺嗎?」其中一個道,「他能看見我們。」
「看見」是條件達成的一種,意味著這個孩子身上擁有靈力,可以看見彼世的生物。
「沒必要,走了。」另一個道,「藍染大人只是讓我們來製造混亂而已,別做多餘的事。」
昨晚,人類世界的一角爆發出了死神隊長級別的靈壓。那磅礴靈的力傾瀉,猶如山呼海嘯般可怕。
哪怕只是一瞬,駐留現世的死神也能感受到那極致的壓迫。據他們所說,是有人在人類的世界發動了「黑棺」,才造成了如此局面。
可隊長級別的死神全在瀞靈庭,能發動「黑棺」的隊長明面上只有三人,他們連隊務也沒做完,哪有工夫來現世放黑棺?
但黑棺干係甚大,瀞靈庭異常重視。他們已遣出死神往現世遊走,似乎是想找出釋放黑棺的人。
命令下達沒多久,藍染大人便出現在虛圈,讓他們來到現世製造混亂——
「攻擊一些術士,釋放王虛的閃光。」不知為何頭髮短了好多的藍染大人如此說道,「讓瀞靈庭把目光放在你們身上,而不是去尋找釋放黑棺的人。」
「是,藍染大人。」
攻擊術士,釋放虛閃。任務完成了,他們就該離開了。
黑腔閉合,兩個人形體失去了蹤影。
緣一松下戒備心,鼻尖聳動,朝廢墟深處奔去。他順著血跡推開了林木,用爪牙刨開了石塊,挖了好久好久,可算從重積物最底下挖出了一個渾身血的男人。
凌亂的白髮,半闔的深邃藍眼,襤褸的衣衫和一身的傷口。
緣一撐起他的身體,將之拖出廢墟,就聽見男人低低喊著:「流,快跑……」
流?
「流,快跑……」機械式的重複,「跑……」
男人的血腥味籠罩了緣一。
這會兒,緣一也顧不得亂不亂跑了。他用爪子削起了木條,再將木條拼成一塊簡陋的木板,又將男人拖到木板上,然後用樹藤拴著拖向安全的地方。
得生火、找藥、去味……或許他的兄長會找不到他。
不過,兄長一定會理解,畢竟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緣一如是想。
……
白髮的孩子狂奔在林間,無數次跌倒,又無數次爬起。他大口喘息著,盡全力奔向遠方。
他是五條流,本與兄長走在搜尋邪術士的路上。誰知邪術士沒找到,倒是等來了兩隻極其強悍的「咒靈」。
那時,兄長累了好些天,才剛剛關閉「無限」這個術式。結果兩記閃光見縫插針地沖向他們,而兄長為了保護他,硬生生挨下了這兩波攻擊。
「流,快跑……」
【如果我出事的話,就去找那隻白髮的大妖怪。】
【流,用你的眼睛去看,風會告訴你一切。】
哥哥!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太弱了!
眼淚奪眶而出,五條流越跑越快。他藍色的眼睛正在攫取身邊的一切信息,它們洶湧而來,帶給他想要的答案。
那隻大妖就在不遠的地方。
……
身後傳來了追逐的腳步聲,殺生丸沒有停留。他不管不顧地往前走,壓根沒打算回頭。
聞不到半妖的味道了,甚至連自己絨尾的氣息也一併消失,這著實讓大妖怪惱火。直到他為了甩掉後頭的小孩飛了個三起三落,才發現人類的小孩也有點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