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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拉近的瞬間,殺生丸甩出長鞭,藏馬足尖一點回身,尖銳的爪子大力一揮,隨著「鏗」一聲響,硬剛硬地打偏了長鞭。
他旋身幾點跳上樹幹,火速往林木密集處退去,又在躍入灌木的剎那化作一隻巴掌大的白狐,地行一里,仍是甩不掉追殺者。
「該死的狗,陰魂不散!」
被狗追的痛苦無法言喻,連藏馬都快氣到爆粗口。
他遁入雷禪的領地目的不純,為的就是引出雷禪,好讓對方做自己的擋箭牌。誰知這雷禪半點不管事,他們闖入他的地盤,造成如此大的妖力波動,他居然也能裝作不知道?
是真的與世無爭,還是實力枯竭,亦或是坐山觀「狐」斗?
可惡極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出門。一個殺生丸已經夠棘手了,還有另一個……等等,另一個什麼?
跑得太急,打得太快,藏馬壓根沒好好打量過緣一。只知道殺生丸身邊跟了個穿火鼠裘的少年,年紀似乎不大,氣息也談不上強勢。
像是剛成年的小犬妖,連頭髮絲上都寫著「我很好騙,快來騙我」的字樣。
很好,就決定是你了!
藏馬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搞不死殺生丸,被他追著打,難道還不能捉只小犬妖作人質……啊不對,作狗質嗎?
殺生丸這狗他很了解,從來獨來獨往,根本沒有朋友。能被他帶在身邊的犬妖,就算不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多半也是頗受器重的家臣。
他只要能成功拿下對方,脫身的概率會大很多。
想到就做,藏馬沒猶豫太久。背對著狗兄弟的他忽然轉過身虛晃一招,以魔植充當形似的幻影,險之又險地避開冥道的襲擊。
他妖力流轉,正準備化作一隻巴掌大小的狐狸跳上小犬妖的肩膀。他就不信跳上犬妖的肩膀了,殺生丸還敢劈他。
然而,藏馬定睛一看,差點沒被嚇得從半空掉下來。
只見紅衣「犬妖」白髮金眸,頭頂犬耳,翻飛的劉海下隱約露出火焰斑紋。少年生得俊美,面上無多餘的表情,在看向他時,那眼中流露的情緒幾乎沒有,仿佛只是在看一個物件。
藏馬發現,少年與殺生丸長得像極了……
藏馬又發現,少年是只貨真價實的半妖!
夭壽啊!他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可現在這場面真沒見過。殺生丸帶著一隻跟他長得很像的半妖,啊這、這——
藏馬第一次丟掉了腦子,脫口而出:「殺生丸,你有兒子了?」
殺生丸的刀微微一頓,緣一的金眸稍稍瞪大。
沒錯過兩隻狗的微表情,藏馬單方面認定了「真相」,並戳爆了殺生丸的雷點:「真是沒想到啊,堂堂西國的下一任王,居然被人類的女人得手了!怎麼?她還拋棄了你,讓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嗎?」
殺生丸和緣一:……
「藏馬,你的鼻子是擺設嗎?」殺生丸左手天生牙,右手爆碎牙,眼神冰冷無比,「給大妖丟臉的東西,連半妖的身份也嗅不出來。」
殊不知這時,緣一從後方邁出一步,緩緩拔出鐵碎牙:「為了兄長的名譽,你還是去死吧。」
兄長、半妖?
藏馬的瞳孔一縮:「斗牙王的……」
「你不配提父親的名諱。」殺生丸冷聲道,「他從冥道之中把你帶回,你卻設計讓他戰死。」
藏馬不語,那是他的失誤。他漏算了叢雲牙中的邪靈會背叛主人這點,導致斗牙王殞命……實際上,他也沒想置他於死地。
想歸想,話說出口卻是:「那又怎麼樣呢,殺生丸?」
「戰鬥的結果,父親的選擇,我並不怨恨。」殺生丸道,「只是你背叛西國這點,我要你的命。」
「背叛?」藏馬嘲諷道,「你們白犬可沒把我當作同族,我的做法談什麼背叛?一個把純種血脈看得比什麼都重的國度,愚蠢至極。」
「不過……」藏馬看向緣一,「看重純血的白犬會留下斗牙王的半妖兒子,真是出乎意料。」
半血之子,不該跟他一個待遇麼?
看來半妖算是被馴服了,連點反抗之心也無。
緣一:「你真是可悲。」
「什麼?」
「你在西國呆了那麼久,一點也不了解白犬。」緣一緩緩道,「或者說,你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了解他們吧?」
「白犬不傻,你沒把他們當作同族,他們也不會把你當作同族。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養大了你。」
你本該感恩,藏馬。
可你背叛了他們。
緣一握住鐵碎牙:「我的同族一直很溫柔,只是不善於表達,你不該用惡意揣度他們。」
話落,緣一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藏馬頭腦中的警報拉響,本能地往右側一偏,堪堪躲開了劈開他頭顱的一刀。
可頭避開了,左肩卻慢了一拍。
鐵碎牙的刀鋒砍進了他的肩膀,厚重的力量往下,竟是將他的整一條左臂都砍了下來!
劇痛!
肢體分離,妖血噴涌。藏馬想不到緣一的刀能快到這地步,鐵碎牙看上去極為笨重,怎麼在他手裡會這麼靈巧?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分秒之間,藏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就見他傾盡妖力,讓噴涌的血化作一片片猩紅的薔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