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而這個願望,其實已經實現了。
沉吟片刻,得到答案的殺生丸轉身離開。
徒留朴仙翁紮根在原地,心裡暗罵這犬妖到底有什麼毛病,怎麼總找他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殺生丸為什麼突然要問犬夜叉的名字?他們能有什麼交集?
「怪事年年有。」朴仙翁喃喃道。
就算這時候冥加過來告訴他「殺生丸決定做個好哥哥」,他也不會再奇怪了呢!
結果還真來——
次日正午,朴仙翁看見一頭巨大的鷹怪馱著個大包袱落在林中,而一隻幾不可見的跳蚤從鷹怪頭上爬下來,蹦到他的樹枝上嚎啕大哭。
「朴仙翁,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家少爺被殺生丸帶走了!帶走了啊!」
朴仙翁:……
你·說·什·麼?
冥加暴風哭泣:「好幾天了,我可不是犬妖,根本找不到他們在哪!也不知道少爺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很餓很冷很委屈,連哭也不敢大聲哭呢?殺生丸可不像是會照顧孩子的妖怪啊!」
「他為什麼要帶走少爺?難道還能是為了教養他嗎?」
朴仙翁:……
怪事年年有,就算殺生丸真的決定教養犬夜叉,他也不會再感到奇怪了。
果然樹活久了,什麼狗都能見著。
……
人類帶娃,周到細緻。給娃餵飯,幫娃穿衣,陪娃遊戲,與娃共創美好的童年回憶。
譬如緣一帶殺生丸。
妖怪帶娃,能活就可以。早起娃狩獵,晚來娃做飯,還得洗餐具、幫梳毛、聽訓誡,熬出名為「狗堅強」的自己。
譬如殺生丸帶緣一。
緣一在乎家人,殺生丸被伺候慣了。兩隻狗對這種現狀都很滿意,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於是,他們每到一個地方停留,總會引起當地妖怪的注意。久而久之,狗兄弟的名聲在妖怪間傳出了兩個極端。
小妖怪指指點點:「母親,那隻大妖太可惡了,怎麼可以讓幼崽去獵食呢?」
大妖怪扼腕嘆息:「你可多學學別人家的幼崽,小小年紀就會自己捕食了。」
小妖怪:……
緣一併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別人家的幼崽」這個稱號,就算知道了,多半不會在意。
此時,他正用刀把竹子劈成細條,準備編一個大些的竹筐。
隨著野外生活的深入,他身邊的物件是越來越多了。羽毛大氅、竹筒竹筷、骨鍋木碗、狗毛線團……再不編個竹筐盛放,兄長或許會勒令他扔掉這些物件。
不行呢,還能用很久。
緣一編起了竹筐,殺生丸靠在樹下休息。大妖怪看著竹條在半妖指間穿梭翻轉,漸漸織成一個筐的形狀,難得的,他的金眸帶了點專注。
貴公子是第一次見到工具的成形過程。
「這是誰教你的?」殺生丸問道。
「沒人教過我這些。」緣一實誠道,「我只是看一眼就學會了。」
通透世界能看清惡鬼的內臟,也能看清一個竹筐的繞枝走向。只要記住結構,他自然能編出來。
殺生丸:……
大妖怪陰沉了三分,因為他發現自己「看一眼」後並不能學會編竹筐。
不,他為什麼會想編竹筐,這是只有半妖才會做的無聊事。
殺生丸別開眼,仰頭看向搖曳的樹枝。
陽光斑駁,陰影晃動,風向轉變後帶來一股溫泉的氣息,在一處很遠的地方。他不禁轉向那裡,注視許久。
好半晌,殺生丸回過神。眼見半妖還在忙前忙後,他眉頭微蹙:「半妖,你很喜歡做侍從做的事嗎?」
一點妖怪的樣子也沒有。
緣一搖頭,直球齊發:「照顧兄長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長幼有序,守禮奉兄,這是緣一的觀念。
他生於戰國時代,而在亂世之中,武家的地位極其崇高。緣一作為次子降生在武家,即使與外界接觸甚少,也明白武家奉行長子繼承制。
再加上兄長岩勝待他極好,緣一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去爭搶兄長的東西。
不僅如此,他更願意成為兄長的助手,去幫助兄長實現他的目標。
岩勝曾說:【我想成為最強的武士。】
他笑著說:【那我就成為第二強的武士。】
十歲稚齡,回憶如昨。遺憾的是,兄長岩勝後來不做人了……
「一點也不會覺得麻煩。」緣一實話實說,「其實我很高興,兄長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殺生丸無話可說,只能保持沉默。
他雖然對半妖有「尊卑」意識感到滿意,可不知為何,又極不認可半妖這種「絕對順從」的態度。
姿態放得太低了……半妖可以恭敬,但不能順從。
「蠢貨。」殺生丸沉聲道,「難道等你成年之後,我要求你交出你的領地,你也打算拱手讓給我嗎?」
緣一頷首。
就見他的兄長抄起身邊的碎石,精準地命中他的腦門。這一次兄長毫不留情,將他砸得倒仰,極疼!
「聽著半妖。」殺生丸道,「我不需要你順從。你所以為的『順從』,對於一個想同你一較高下的強者而言是一種侮辱。」
「這種順從,只會讓對方憎惡你,甚至想殺了你。」
緣一捂著額頭,金眸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