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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還不睡覺嗎?」
聽完恐怖故事的孩子乖覺地躺進絨尾里。
天明之後,練刀伊始。
因知曉殺生丸的資質,緣一略去了鍛體的環節。他僅是告知呼吸法的要點,便讓對方自行摸索。但二者心知肚明,唯有實戰才是成長的捷徑。
殺生丸拔出了天生牙:「這把刀傷不了活物。」
犬夜叉滿心疑惑:「那你拔刀幹嘛?」
緣一翻譯得非常及時:「兄長的意思是,我拿這把刀跟你對練,就不會傷到你了。就算犬夜叉跑得不快,被波及到也沒關係,不要擔心。」
犬夜叉大吃一驚:「騙人,他會這麼好心?」
殺生丸:……
委實聽不下去了,殺生丸即刻對緣一出手。他們飛速過招,掠過犬夜叉往寬敞的地方去,沒多久便剷平了一個山丘。
犬夜叉尋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觀戰,雖看得不清晰,但他盡力去記住能學會的東西。比如殺生丸怎麼揮爪,緣一怎麼提刀。偶爾,他還跟著比劃兩下。
待森林被夷平半數,殺生丸和緣一停下了戰鬥。前者振刀還鞘,後者循著血味入林,插了一串倒霉兔子出來,權作口糧。
「你那把刀不錯。」殺生丸道,「叫什麼?」
「小牛。」
「……」
話不投機半句多,殺生丸坐到湖邊重溫呼吸法,犬夜叉倒是跑上來追問:「哥哥,你的刀為什麼要叫『小牛』?」
「它是用牛鬼的肋骨做的,也是我三歲時用的刀。」緣一道,「取不出別的名字,就叫小牛好了。」
犬夜叉摸著脅差,表示這波他學會了:「既然這樣,那我的刀就叫『小狗』好了。」
哥哥是狗,拔牙給他做刀,可不得叫「小狗」嘛!
不約而同的,兩位兄長同時陷入了沉默。
「愚蠢的半妖,白犬不是狗。」
這時候的犬夜叉還很單純,發直球從來不看臉色:「可是,白犬跟狗有什麼區別?」
「啪!」
犬夜叉抱住頭,不同於緣一對挨栗子的「淡定」,他立刻衝殺生丸咆哮:「你又打我!殺生丸你這個混蛋!」
孩子撲了上去,被天生牙抵住頭。他張牙舞爪了半天,發現手太短連殺生丸的褲腿也沒夠到。
緣一不忍再看。
啟程後,犬夜叉拉著緣一的袖子,瞪著殺生丸的背影,發出碎碎念:「他好小氣,好記仇,為什麼我說了實話卻要挨打?」
大抵是孩子念叨太久,緣一為他的腦門著想,只好小聲解釋:「兄長是個很驕傲的人,就算白犬跟狗沒有區別,你也不能拿狗跟兄長相提並論。不然,你把父親和兄長置於何地。」
犬夜叉更小聲:「那該用什麼比較啊?」
「大妖、霸主、獸王,兄長愛聽這個。」緣一把聲音壓得更低了,「總之,就算白犬喜歡吃狗糧、被順毛、鼻子靈、愛叼東西,但他們必須不是狗,明白了嗎?」
「明白……額?」
殺生丸高大的陰影落下,把兩個蠢到家的弟弟籠罩其中。
「啪!」這個給犬夜叉。
「啪啪!」這兩個給緣一。
三響炮,兩開花。幼犬淚花閃閃,緣一無動於衷,而殺生丸的骨節微微泛紅。
或許是出於兄弟間的心有靈犀,緣一不禁朝殺生丸的手看去,可對方已經轉過身往前走,沒有給他窺探的機會。
不過,接下來的數月中,緣一沒再挨打,只剩犬夜叉日常倒霉。
隨著殺生丸展開月之呼吸,漸漸轉入佳境後。某一晚,犬夜叉金眸微亮地跑向正在做飯的緣一,小臉上掛著難掩的喜悅。
「哥哥,殺生丸是不是承認我了?」
「嗯?」燉湯的手微微一頓,緣一詫異地看向他,「怎麼這麼想?」天天挨兄長栗子,夜夜吵著要宰了殺生丸,現在居然轉性了?
犬夜叉:「剛剛他打我頭的時候,我一點也不痛了!」這麼明顯的放水,是終於認可他的實力了嗎?
緣一不語,只是抬手摸了摸犬夜叉的頭。
嗯,沒發燒,就是變硬了。
單論頭的硬度,他想殺生丸一定承認犬夜叉很強。
「你本就是他的弟弟,其實他一直承認你,只是嘴硬不認罷了。」旁觀者清,緣一以「次子」的角度看待他們,才發現了許多細枝末節的暖意。
犬夜叉總挑釁殺生丸,可每次狩獵都會帶回兄長的那份食物。
殺生丸很厭惡犬夜叉,可當朔夜降臨時,卻允許孩子睡在他的身邊。
緣一不清楚自己離開後,他們會以何種方式相處。但就目前來看,殺生丸對犬夜叉算得上包容,態度也有所軟化。
只是,鐵碎牙仍是兄長的雷點。
若是兄長不願放棄對鐵碎牙的執著,那麼等他發現父親的墓地在哪,或許真會在盛怒之下做出錯事。
他不願他們如此。
「真、真的嗎?」犬夜叉犬耳晃動,「那傢伙會承認我?」
緣一輕笑:「我說你,不要總是『那傢伙』、『大混蛋』、『殺生丸』地喊兄長啊,好歹叫一聲哥哥吧?」
「聽著,犬夜叉。」緣一蹲下來平視著他,溫和道,「人與人,心換心。如果孤山上的雪不願化成水,那你就爬上孤山,去融化他。」
「會很危險,掉下懸崖就粉身碎骨。但得見冰雪消融後的絕景,足以讓人不後悔之前的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