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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想到有趣的畫面,她輕笑起來,難得帶了少女的活潑:「要是不想被他遷怒,你還是旁觀為好。」
「那名強盜……」緣一提醒道,「他的惡念能纏上你,也一定能纏上更多的東西。邪惡之物會引來邪惡,你要小心。」
桔梗頷首。
不想回身離開時,又見繼國家的次子躲在樹背後看她。這個堪堪三歲的孩子,對她的依戀很重,時常背著把竹刀跟在她身後,做出一副保護的姿態。
每當她允許他靠近時,他又怕生到不敢向前。
可愛又好笑。
但孩子今天的表現未免奇怪了些,是犬夜叉欺負了他嗎?為什麼瞪著犬夜叉的眼神那麼兇殘?
「緣一?」桔梗張開雙臂,微微俯身,「要我抱你嗎?」
犬夜叉:……
但凡桔梗做出與香織媽媽一致的動作,說出類似的話語,犬夜叉的小臉就會皺成一團,胃疼到無以復加。
為什麼?
為什麼桔梗能如此自然地帶入「媽媽」?
犬夜叉悲痛到灑下男兒淚,掩面離去。
桔梗:「他很討厭我嗎?」
緣一:「……不,他很討厭我。」
要是他看到犬夜叉頂著他的皮囊跟詩站在一起,他也會討厭他的。
說起來,詩與他是同齡,如今也該三歲了。猶記得前世遇到詩是在離家出走之後,他漫無目的地跑了很久很久,在一大片水田中遇到了她。
彼時,詩正在抓蝌蚪。抓起又放生,哭得滿臉是淚。
他問她:「不把它們帶回去嗎?」
詩:「強迫它們與家人分開,太殘忍了。」
他也是那時才知道,詩的家人得了時疫而死,全家只剩下她一個。那時,有家不能回的他,遇到有家不想回的她,他們終是相攜回了家,卻沒守住家。
惡鬼的出現,擊碎了他平靜的生活……
回憶中止,緣一嘆息。
時光荏苒,隔世又過兩百載。作為長生種,他已沒有再續前緣的心思,此心唯願詩此生好過,家人健在。
他會去找她、幫她,可他已不記得前世跑過的路,也忘了詩身上的氣味。唯一能想起的畫面是她躺在血泊里,毫無生機。
「你看上去很失落的樣子。」
「嗯。」緣一低聲道,「只是感慨生命很脆弱。所以,才需要強者去維繫、去守護。」
風拂來,人終散。人因因緣匯集,也因目的四散。譬如現在,桔梗走向了神社,看向四魂之玉;緣一走向了犬夜叉,又看見了專注練刀的岩勝。
命運的開場與謝幕,總是寫盡了悲喜。環環相扣,充盈著無言的巧合。
見到他來,岩勝握著竹刀站在他面前:「我也要學呼吸法!」
【緣一,教我呼吸法。】
緣一怔怔,他蹲下來平視著岩勝,說道:「修煉呼吸法,有一定可能會開啟斑紋。」他撩起劉海,露出額頭血紅的紋路,「人類開啟斑紋,活不過二十五歲。」
岩勝手中的竹刀掉落在地。
「可我的弟弟,緣一他……他練了呼吸法。」岩勝抓住他的手,「他會怎麼樣?」
「他的體質特殊,應該不會有事。」頂著他的殼子,一生葷素搭配的話至少能活八十歲。
岩勝不語,很是難過:「我練不了呼吸法嗎?」
「我……無法像緣一那樣嗎?」
他看見了,弟弟在林中握起竹刀舞出了火焰,與犬夜叉大人斬殺龍骨精時舞出的火龍極為相似。
弟弟變得那麼強,而他還是如此弱小。這樣好嗎?他會成為弟弟的拖累。
「不,只是需要覺悟。」緣一道,「去找桔梗吧,岩勝。你有開啟靈力的天賦,如果能以靈力補足,就能彌補開啟斑紋後的虧損。」
岩勝抬頭:「靈力?」
緣一點頭:「每個人的天賦和長項都不同,你有你的道路,他人有他人的道路。你有靈力,犬……你的弟弟緣一有咒力,並不是身為兄弟,雙方的道路就必須契合;也不是身為兄弟,就得修煉一模一樣的東西。」
兩輩子,緣一終於說出了最想說的話:「其實你一直很優秀,岩勝。」
岩勝看著他,呆呆出神。
忽而,他淚流滿面。
「怎麼了?」
「只是突然很想哭……」
……
殺生丸並未告知緣一一件事。
在瀞靈庭呆了近兩年,他的心眼徹底打開了。
月曜支隱藏的「預見」天賦被他重新拾起,他常在休憩中用心眼看世界,還真給他看出了奇怪的事。
在靈王宮時,大織守曾說過:「靈王是世界的基石和楔子,掌管著很多個世界。」
初始,殺生丸暫不理解「很多個世界」是什麼意思,直到心眼通透,他窺見了一個又一個離譜的過去和未來,才明白「多重世界」的含義是什麼。
過去與未來交迭,生線與死線重合。天命與報應相連,氣運與殺機同現。
他看到了「自己」。
已經是四百歲的大妖了,居然不會呼吸法,也從沒用過天生牙。「他」來到額頭沒有斑紋的犬夜叉面前,用一種算不上高明的伎倆騙取了黑珍珠。
卻不想,「他」進入墓地後既拔不出鐵碎牙,又打不死犬夜叉。還當著蠢弟的面撩起長發,問他你怎麼會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