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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離開山洞至今,他帶著半妖橫穿整片森林,一路上除了不長眼的雜碎在哀嚎,還有半妖的聲音在他耳邊迴蕩個不停。
大概是第一次出門遠行,第一次接觸妖怪,第一次見識森林,半妖對所見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兄長,那隻趴在樹幹上的也是妖怪嗎?」緣一指著一隻酷似蒼蠅的生物道。
「是咒靈。」殺生丸簡單道,「雜碎。」
「兄長,咒靈和妖怪有什麼區別?」緣一繼續問。
殺生丸:「沒有區別,都是雜碎。」
「兄長,為什麼……」
「閉嘴半妖。」殺生丸的聲音冷到掉渣,「再問『為什麼』就殺了你。」
緣一:……
如此安靜地走了很久,待日暮西斜,殺生丸決定今夜在林深處歇息。
森林深處的妖怪與外界不同,它們更具野性也更大膽。雖然不敢沖他放肆,但絕不會因為他距離半妖不遠而放棄進攻半妖。
是時候讓半妖感受到獵手的可怕了……森林中的妖怪比百足強了太多。
殺生丸隨意找了棵樹靠下,對緣一道:「自己去找吃的。」
緣一:「嗯,兄長想吃些什麼?魚嗎?」
水源的味道就在附近,要是兄長還想吃魚的話倒也方便。
殺生丸不語,吃魚吃魚吃魚,這隻半妖為什麼有著白犬的血脈卻喜歡吃魚?果然是被人類教壞了。
但要是不出聲的話,半妖八成會抓來一串魚,再邀他共同進食。
如果他拒絕,半妖只會更省事。倒不如為難他,讓他親自進入妖怪的視野。戰鬥逼人成長,半妖也不例外。一旦他學會用爪子,就可以扔掉了。
殺生丸:「妖怪。」
「妖怪?」緣一回過神,「是哪一種妖怪呢?」
「強大的。」
緣一點點頭,提著刀走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林間傳來妖怪的咆哮聲,巨木的倒地聲,雜碎的潰逃聲,又有血腥味飄來,還夾雜著一絲火焰的灼燒味。可去了這麼久,半妖非但沒有回來,還距離他越來越遠。
殺生丸循著腥味入林,一眼便瞧見被砍成十八段的蜈蚣,片成屑的蛇蟲,首落的人形妖,以及掛在樹上不知是什麼雜碎身上的……肉條?
再往裡,一窩蜘蛛怪慘死在前。
殺生丸的絨尾翻長,騰空而起。他順著味道飛向緣一的所在地,沒多久就在一處水潭邊找到了他。
彼時,半妖雙手舉起比他還高的太刀,旋身飛轉。以身帶動刀轉動,以力貫穿刀全身,再流暢地划過一道曲線型的火龍之舞,瞬間將一頭魚怪切成碎片。
在水珠飛濺中,半妖輕盈地落地,拔刀收刀,一氣呵成。
「兄長。」他發現了他,「你怎麼來了?」
殺生丸冷漠道:「半妖,你不找食物,是在享受殺戮嗎?」
緣一的金眸微睜:「不,我在尋找食物。」看著一地狼藉,「可是兄長想吃強大的妖怪,我一直沒有找到。」
能被他一刀砍死的妖怪,根本稱不上強大吧。
「夠了,食物隨意。」殺生丸看著緣一,只覺得明天就可以換塊地方歷練了。
「隨意嗎?」緣一低頭看著被片成塊的魚怪,「那……兄長,我們吃魚吧。」
殺生丸:……
死循環!
第19章 第十九聲汪
是日,犬山城。
緣一的留書清清楚楚: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不要為我擔心,我會和兄長盪起雙槳,在名為親情的汪洋中徜徉。
可落在十六夜眼裡,緣一是把棺材躺得明明白白: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去跳火葬場。不要試圖找我,我已被兄長挫骨揚灰,在名為黃泉的路途上遊蕩。
十六夜:……
她沒有說話,堪稱「平靜」地把留書遞給冥加。
後者倒是實誠多了,冥加看完緣一的狗話,差點當場去世。他抱頭滾在桌上,哀嚎道:「兄長?少爺啊,你能有幾個兄長?你只有一個大妖怪的親哥啊!」
以頭搶地:「怎麼辦?少爺你冒然跟上去的話,會被殺死的!」
十六夜的手在顫抖:「冥加,你知道的,犬夜叉不會說謊。」她的聲音乾澀,「既然他的留書指明了殺生丸,就說明他們之間有聯繫,對嗎?」
「有聯繫的話,是不是會顧念一點血脈之情?」十六夜臉色發白,「而不是直接動手。」
冥加跪了:「在我的印象里,少爺與殺生丸只見過一面。」哪來的聯繫,哪來的血脈之情?
十六夜的身體晃了晃,好險穩住了:「那他為什麼……」
冥加淚眼迷濛,腦補能力爆表:「十六夜夫人,你沒發現嗎?少爺從未向你問及自己的父親。」
「少爺早慧,應該是猜到了什麼。他不會提這件事令你傷心,但不是真的不在乎。」
「他已經三歲了,正是憧憬英雄的年紀。可犬山的武者沒人能讓他信服,里梅和藍染也離開了,這樣一來,少爺身邊能充當英雄的人……也只剩下……」
是了,孩子到底流著斗牙的血,慕強是他的本能。
十六夜閉上眼,一時間想了很多很多。
她見過殺生丸——幾年前的月夜,剛成年的犬妖偶遇他的父親斗牙王,要求一戰。
不是為了爭奪名刀,也不是為了奪權西國,更不是因為他的父親看上了一個人類女人而憤怒動手。僅是成年了,又不巧碰上了,便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