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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生完狗崽之後,她們對漂亮的男妖毫無興趣,哪怕是下一任王也不例外。有且僅有的想法是——
該死的狗男人,你的氣味嚇到幼崽了!通風,把結界打開通風!
如是,緣一在子間安住下來,一呆就是三個月。期間,犬妖們算是知悉了他身上的異常,倒沒別的反應,只是相對地更照顧他一些。
譬如他與幼犬玩鬧時,她們怕幼犬的爪牙鋒利會傷到他。
但在某天,一隻鬧嗨了下手沒輕重的幼犬撓了緣一的腦門卻斷了自己的指甲,她們才明白這擔心真的很多餘。
至此,她們不再理會幼犬的嬉戲。
又半月,緣一出了子間,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冥加。小跳蚤風塵僕僕而來,送來十六夜的近況和犬山的消息。
「少爺,冥加我總算見到你了!」冥加大倒苦水,「這幾個月犬山可亂了,幸好你沒出現。術士、神道、死神和妖怪來來往往,所爭都是你。要不是你在西國,像是要住上一百年的樣子,這事兒肯定沒完沒了。」
之後,在冥加的訴苦中,緣一算是明白了殺生丸不讓他回犬山的始末。
王虛現世,讓各方勢力驚懼不已。誰都想調查他、監視他、拉攏他,犬山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然而當事狗並不在場。
不在場搞個錘子?
任是他們鬧得沸反盈天,爭著哪家該入犬山哪家不該入,主人不在又有什麼用呢?
「我沒想到,十六夜夫人有那樣精明的一面。」冥加嘖嘖稱奇,「趁著犬山來客多,她把飯食、住宿和用具全漲了價,尤其針對想搶少爺的人,價錢翻三倍不止,沒一個月就活活逼走了半數的人。」
「剩下付得起錢的人,夫人壓根不回答他們的問題,只反問他們願不願意做少爺的家臣。」
「甘願做家臣,便允許他們留在犬山,不願意就離少爺遠點。」
緣一:「母親這麼說,沒人為難她嗎?」
「五條蓮那臭小子就跪坐在她身邊,誰敢為難她?」
緣一:……
十六夜的這波操作委實厲害。
別人敢趁亂對犬山施壓,她就敢提價給他們的錢袋子施壓。一邊賺錢,一邊逼走搞事者,相當於自動甄別了麻煩等級,又能集中精力應付真正的老狐狸。
「付得起錢」是一種篩選,能被留下的勢力必然背景不錯。偏偏,十六夜不採取合作的方式,而是直截了當地讓他們低頭成為家臣。
家臣確實是合作關係的一種,可地位就差得遠了。若是同意,他們的東西便都是他的,正如三島家的一切他都能使用一樣。
偏偏,不是家臣不要,沒有餘地。
十六夜看似給了他們路,其實從根本上截斷了他們的選擇。
即使他們想為難她——孩子是王虛,身邊有五條,她怵啥?別人怵她還差不多,最好祈禱她沒事。
「不愧是母親……」緣一乾巴巴地擠出一句。
冥加心有餘悸:「夫人是把軟刀子,見了死神也能笑著說一句『幫我問候藍染師長,近來可好,犬夜叉多虧了他照顧』。」
緣一:……
「總之,少爺不必擔憂犬山,夫人能擺平。」冥加道,「前些天西國的信使去了一趟犬山,該走的人都走了。信使帶話說,少爺要在西國住到成年。」
一問犬妖成年是幾歲?
兩百歲。
哦,那沒事了。
他們還爭個鬼啊!兩百年,他們中的人類要在犬山紮根到曾孫都入土,才有可能等到王虛回來。且對方回來即成年,他們中的非人類以前鬥不過他,以後又能把他怎樣?
至於去西國找事?怕不是嫌命太長,想求個被狗咬死的結局。
冥加繼續道:「少爺的獄門疆已經讓阿吽帶回來了,另外——」他往一旁的鷹醬身上掏了掏,取出一方做工漂亮的信箋,「這是五條蓮那臭小子送來的『求婚』信,不得經夫人之手,可夫人也沒有父兄,我只能送來給少爺。」
緣一愣了許久,方才接過信。
「這是要做什麼?」緣一問,「母親的婚嫁為何要經過我的同意?」
「啊,聽說這是習俗。」冥加娓娓道來,「從平安時延續的公家婚禮習俗,畢竟藤原和五條都是人類的大姓。」
「據說男子相中女子後,請婚書送入女子家中,不能讓女子親自回復。而是要由她的父兄考教過對方的才學、家世和品性,才代女子回復成與不成。」
「似乎還有什麼三日之夜餅的儀式,還得請個仲立?」冥加撓頭。
仲立即為媒人。之後,還得安排擇吉和結納的事。
而十六夜唯一的親屬只剩下緣一,他雖是她的孩子,可從實際年齡上講,他確實是在「嫁女」。
緣一欣慰,卻也不舍。
他握著信不知作何反應,直到冥加說了句:「人類的婚俗真麻煩啊!我也只在西國見過這麼麻煩的程序。說起來,老爺當初帶走夫人,也只是簡單地辦了個婚禮……」
其實,那根本算不上是婚禮,充其量是認識的幾個妖怪吃了酒。現場除了夫人,沒有一個是人類。
他們不被祝福也不被接納,這是從他們做出選擇起就註定的事。
緣一垂眸,堅定地落筆:「我同意這樁婚事。」
人心長在左邊,本就是偏的。他將婚書與回信全封在一起,讓冥加帶回犬山交給十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