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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是個人類,但我比較崇尚妖怪的做法。不是涉及自己的事,沒必要攬在自己身上。」
否則,這件事的成敗和因果將永遠糾纏在一個長生種的命線上,年復一年地折磨著他。
人類壽數短暫,百年更迭三代。一生到頭,恩怨便散了。
可犬夜叉壽數漫長,如果鬼殺隊數百年、上千年沒殺死鬼王,這期間的生離死別,無數活人給予他的回憶,他都將一人背負下去。
「我倒是希望你自私點。」
緣一沒說前因,只道:「鬼王無慘是我定下的獵物,必須殺死。」
前世,在他最無助的低谷時期,是鬼殺隊朝他伸出援手。
後岩勝叛變,他被驅逐出鬼殺隊,是產屋敷一家仍在暗中幫助他,讓他每到一個村落小鎮,總能得到一些吃穿用度。
長達六十年的恩惠,他從未忘記。
只是,他辜負了他們。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他依然沒找到無慘並殺死他。
緣一不語,只覺得心頭空蕩蕩的,像漏風般難受。
五條蓮沒說話,只是揉揉緣一毛茸茸的腦袋。不知為何,他感覺小孩的情緒很低落。
頭抵大掌,緣一的犬耳抖了抖,大抵是狗的脾性都喜歡被摸頭,他居然覺得有點點舒服?
不,我不是狗。緣一如是想。
然而,再妥帖的計劃也有中途腰斬之時。
突兀地,一道凌厲的勁風從後方直刺過來,堪堪擦著緣一的頭頂而過。五條蓮及時收手,就見一條瑩綠色的長鞭削掉了孩子翹起的呆毛,再飛快地收了回去。
霎時,紛揚的白毛四散飄落,緣一的眼神有點發直。
他抬起手往頭頂一摸,發現翹起的呆毛只剩個底,觸感還挺扎手。
緣一:……
能幹出這種事的人,除了他的兄長,緣一不作他想。因為只有在殺生丸的氣息靠近時,他不會做任何防備。
但是……
但是!哪怕是兄長,也不能隨意剃他的頭髮!
「兄長,你……」緣一回首,就見殺生丸已至他身後。
不同於往常的兩手空空,殺生丸似乎學會了怎麼當一個好哥哥,手裡還拿著給弟弟的「伴手禮」。
那是一根木質的、造型詭異的人頭杖。
人頭杖,顧名思義是鏤刻著人頭的權杖。它的頂端是後腦靠著後腦的老人頭和女人頭,雕得栩栩如生,頗為陰森恐怖。
兩個頭的脖頸拉長成條狀,木質雕琢的發相互纏繞,沿著大杖往下,越繞越細。最終和著木質的紋理隱沒在半中腰。
而人頭杖的底端極細,尖銳到能當兵器使用。
「犬夜叉,拿著它。」
殺生丸把人頭杖丟了過來:「人頭杖。」
緣一抱住人頭杖,越看越覺得辣眼。這一刻,小狗勾為兄長挑選「手信」的審美觀感到深深的憂慮。
如果他真是個孩子,或許會被人頭杖嚇哭。
怎麼辦?
他到底該表現出收到禮物的欣喜,還是該委婉地提醒兄長,其實小孩子不喜歡這類手信?
不過,在五條兄弟面前,他果然還是得給兄長鋪很多台階。
他隱晦地往旁邊看了眼,卻見五條兄弟早退避三舍,正窩在三丈開外竊竊私語。
「我還以為他拎了兩個人頭來給弟弟送禮。」
「哥,請你閉嘴。」
緣一:……
他握著人頭杖,仰頭:「兄長,這是送給我的嗎?」
只要兄長說一句「是」,他一定要用最多的溢美之詞誇獎兄長。他要讓五條兄弟明白,兄長能選出這樣的手信,已經是妖生很大的進步了!
殺生丸十分無情:「只是讓你拿著。」
連送也不是。
緣一:……
五條兄弟:……
一時間風起,有烏鴉在頭頂掠過。
「哦。」緣一擠出聲,復歸平靜,「兄長,你讓我拿著人頭杖做什麼?」
「跟我去尋墓。」殺生丸終是讓犬夜叉介入了鐵碎牙一事,只是,他說得依然隱晦,畢竟身邊還有外人,「我要尋找一處墓,其中有珍寶。如果尋到了,這個頭顱——」
他的金眸注視著老人頭,「就會發出大笑。」
「如果不是墓穴,女人的頭顱會發出尖叫。」
緣一眨眼,悟了。
簡言之,兄長要去尋找寶藏。但他嫌棄人頭杖太醜,拿著與他貴公子的身份不符,於是千里迢迢趕來找他這個弟弟,就為了讓他替他拿杖。
緣一:……
「明白了嗎?」殺生丸揣著手,「你還要愣到什麼時候,犬夜叉?」
大妖背過身,示意他跟著走:「在沒有找到墓前,你這半妖暫時跟在我身邊。」
緣一:「兄長,我想先處理一些事再追隨你。或者,兄長可以先行,我會儘快追上你……額?」
不知觸動了什麼,人頭杖的老人頭忽然動了起來。它的上下顎裂開,發出瘮人的大笑聲:「哈哈哈!」
「哈哈哈!」
【如果尋到了真正的墓,老人頭會發出大笑。】
同一時刻,不僅是狗兄弟,連五條兄弟也看向了他們——腳下站著的這片土地!
難道、難道真正的墓就在他們腳下嗎?
老人頭:「哈哈哈!」
緣一不禁看向了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