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頁
為了護住母親,犬夜叉的爪子第一次見了血!
而他出手太快太兇,殺的還是老城主之子,「上位者」的死亡讓所有人陷入了震驚之中。
當男子捂著咽喉倒下,身體仍在抽搐時,母親抱起犬夜叉奪路狂奔。她甩掉木屐,脫去厚衣,為了跑得更快點,身上已無長物。
犬夜叉呆滯地窩在她懷裡,看著染滿鮮血的手,金眸睜得很大,只無聲流淚。
他們的身後是喊打喊殺的聲音……
「媽媽,半妖是什麼?」
母親沒有回答。
半妖之於犬夜叉是被詛咒的命運。
緣一無數次想擁抱這對瘦弱的母子,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他看著他們飢一頓飽一頓地在林間行走,小心避開獵食的妖怪;看著他們相互依偎取暖,以抵抗寒夜狂風。
人類厭惡半妖,進而驅趕他們。哪怕犬夜叉本是個守禮的孩子,願意一聲聲喚著「姐姐」、「哥哥」,也挽回不了他們對他天然的偏見。
「誰是你姐姐,噁心的半妖!」
「哈哈哈!他的耳朵居然長在頭頂誒!快來看快來看!」
再然後,小孩子們揣起石頭,以一種天真的邪惡霸凌著三歲的幼犬。
他們砸破了他的頭,砸傷了他的臉,幼犬哭著爬到了樹上,抱著樹枝瑟瑟發抖,可孩子們圍攏了樹,大力搖晃著,企圖把他甩下來。
直到十六夜到來,惡童們才一鬨而散。
「犬夜叉,下來,到我懷裡。」母親張開雙臂,溫柔地看著樹葉掩映處的一抹紅,「已經沒事了,媽媽在這裡。」
緣一也站在樹下,靜靜地望著樹上。
犬夜叉在抹眼淚,在發抖,像一隻小狗似的縮成一團。良久,他縱身躍下,撞進母親懷裡。
母子倆滾作一團,摔倒在地。
「媽媽,半妖是什麼?」
「已經沒事了,我們離開這個村子吧。」母親把幼犬摁進懷裡,沒有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他們又開始流浪,年復一年,風餐露宿。
冥加時不時送來一些用度,可小跳蚤終是無力改變母子弱勢的局面,除了讓他們吃幾頓飽飯,諸事無力。
直至某一天,犬夜叉高燒不退,冥加也束手無策。
他們不敢找巫女,怕巫女把幼犬做成式神;也不敢找妖醫,怕妖怪把半妖當補品吃掉。一經耽擱,犬夜叉病重。
緣一明白,半妖幼崽的血脈融合期開始了,唯有熬過去犬夜叉才能活下來。按今後犬夜叉活蹦亂跳的樣子,必然是融合成功的。
可母親不知往後的事,她只覺得孩子即將病死。
為了救孩子,她終是跪回了藤原氏。且以救回孩子為前提,她同意族內的安排,願意委身給一個滿身髒病的大臣。
只是,犬夜叉熬了過來,她卻沒有熬過去。幼犬堪堪六歲,母親便撒手人寰。
她之死,是身體的沉疴爆發,是受不起同族的磋磨,也是日積月累的心病。
沒有葬禮,沒有哀悼。人類只在抱怨她死得不巧,無法榨取最後「送別人作禮」的價值。而年幼的犬夜叉卻拖起母親,一步步離開平城京。
他把她葬在了樹林裡。
用稚嫩的爪子刨坑,滿手是血,孩子木著一張臉,不言不語。
他守了很久很久,又在夜深時忍痛離開。無法,再不走,妖怪們就會嗅到他的味道了。
從此,犬夜叉獨自過上了流浪的生活。被妖怪追殺,被人類攻擊,久而久之,他終於懂了半妖意味著什麼。
他是沒人要的孩子。
朔夜,變回人類的他縮在山坳里,身上蓋著厚厚的灌木。他抱著胳膊發抖,在寒風中哈著白氣,又小聲地呢喃,抱著一種難掩的希冀:「犬夜叉才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媽媽說,我還有一個哥哥。」
「哥哥很厲害,哥哥會保護我的……」他蜷成一團,迷迷糊糊地睡去。大抵是冷得不行,他又被凍醒了好幾次。
「哥哥、哥……」
緣一嘆息著抖落絨尾,只想蓋在他身上。可惜,他與孩子之間似乎隔著一個世界,觸之不及。
「兄長,你在哪裡啊?」緣一嘆道,「他又發燒了。」
半妖的幼生期極其脆弱,犬夜叉命大地熬過了半年。緣一曾數次以為他會夭亡,可這孩子不知為何生命力特別強盛,就算傷得再重,只要能呼吸就能活。
也是神奇……
而在一個夏日的夜晚,被妖怪追逐的犬夜叉終是遇到了殺生丸。
但這稱不上是一次好的相遇,緣一想。
他看向「兄長」,知曉這一位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位,對方眉目冰冷,對犬夜叉充滿了厭惡。
殺生丸一鞭子殺死雜碎,冷眼注視著犬夜叉。
犬夜叉怔怔看著他,忽而金眸綻放光彩,忐忑不安地問道:「你是……哥哥嗎?你是我的哥哥,對嗎?」
「咻!」長鞭抽翻了半妖。
殺生丸:「卑賤的半妖,我殺生丸可沒你這種雜碎弟弟。」
半妖一出口,犬夜叉的金眸便黯淡下去。他的眼淚在打轉,卻仍倔強地盯著殺生丸:「我也沒有你這種哥哥!」
「咻!」
幼犬也不是好惹的,發起瘋來很有勁。犬夜叉扯掉了殺生丸絨尾的毛,隨後被捶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