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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春婆婆:「……也可以這麼說。」
緣一對花魁的了解程度僅限於獵鬼。
猶記得前世為了宰一隻蟄伏在花街的惡鬼,兄長岩勝被迫在花街呆了半個月,還嚴令禁止他前往探望。
但他最後還是偷偷去了,因為擔心兄長受傷。
結果他瞧見——兄長穿著華服坐在隔間,頭上插著一堆簪子。不僅當場摔了阮咸,還一巴掌砸上了客人的臉,並罵道:「滾!離我遠點!你不是我要等的東西!」
緣一:……
此後,他對「花魁」的理解就是「像兄長一樣很厲害」。
「可以去看嗎?」緣一略帶好奇。
「可以。」千春婆婆笑道,「大家都想看看大京來的花魁是何種風采呢!犬山城很偏,十幾年才有一次的機會,錯過太可惜了。」
說著,千春給緣一戴上小帽,領著他出了武家。
……
無慘端坐在轎中,畫了極濃的妝容,塗了十幾遍香粉,端得是高貴明艷、冷傲大氣。
耗時一月之久,他可算來到了犬山城。誠如下屬所料,犬妖的鼻子大抵是受不了太濃的脂粉味,所以一路上都沒找他的茬。
妙極!他知道該怎麼苟命了!
無慘心情極好地遊街,他看著滿街的人和武士,只覺得滿眼是吃不完的食物。喧囂中,鬼王笑得愈發放肆。
只是這時,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千春婆婆,花魁在犬山城落腳後,一般會住在哪裡?」混在人群中的緣一注視著無慘,語氣平靜得可怕。
「住在南門的田切武家吧?」千春笑道,「少爺很喜歡花魁嗎?」
緣一木著臉搖頭。
曾經因為兄長而給花魁加上的八百層濾鏡,在見到無慘之後立刻碎了。
第12章 第十二聲汪
緣一首次見到無慘,是在前世的一個深夜。
林蔭幽徑,疏星無月。他跟著鎹鴉的飛行軌跡前進,沒多久就遇上了鬼王無慘。
彼時,苟了五百多年的鬼王面帶自信笑容,大膽站在道中。他的捲髮打理精緻,和服熏著羅國香,攜一美貌女鬼在側,正用猩紅的眼眸打量著送上門的「夜宵」。
緣一回視他,握刀。
無慘唇角揚起,是一個輕蔑的弧度:「我對你們呼吸劍士已經沒興趣了。」
狠話放得好,仇恨不會少。條條大路通羅馬,無慘偏過奈何橋。
他沖緣一發起了攻擊,八條觸手、臂附鐮刀,刷地削掉成片林木,轟地擊碎大塊土地。聽音效聲勢浩大,看場景經費燃燒,無慘原以為能把緣一大卸八塊,可實際上——
他只來得及給緣一做個人體描邊,緣一就看穿了他的全部弱點。
赫刀在手,砍怪頂流。從不讀條的緣一瞬間完成大招,一擊斬下無慘的頭顱,毫髮無傷地落在他跟前。
他問無慘:「你把生命當成了什麼?」
這靈魂的質問,這超凡的武力,這冷漠的神情,給無慘留下了無法磨滅的陰影。
最終,無慘為了活命竟是自爆成屑逃離現場。緣一不察,沒能揮刀斬落全部的肉塊,以至於讓無慘脫身。
之後,直到他壽終正寢,苟起來的無慘也沒再出現。
只差一點,一點而已……
回憶落幕,耳邊喧囂依舊。緣一牽著千春婆婆的手,隨波逐流跟著花魁的車輦走。
即使時光提早兩百年,鬼王無慘還做了偽裝,他仍是一眼認出了對方。雖然不知道無慘為何要來犬山,但既然來了,就死在這裡吧。
緣一如是想。
但聯想到自己的三頭身,緣一覺得殺死無慘有點困難。且犬山城不比荒郊野外,隨處可見是活人。要是無慘以人為質,他的劣勢只會更明顯。
可不能放著不管,更不能拖。
如無慘這般的惡鬼,今晚必定會展開狩獵。沒準不出幾天,犬山城中就會產生新的惡鬼。屆時,他的母親、千春婆婆、三島家……都會淪為鬼的食糧。
今夜得動手,緣一下了決心。
有風吹來,卷著一縷淡淡的妖氣。緣一微怔,莫名望向犬山城外,入目所及卻是一片漆黑的山影。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人的氣味漫過他的鼻尖,遮掩了異樣的感覺。
「少爺,你怎麼了?」千春拉了拉他的手,慈祥道,「是想吃金平糖嗎?」
緣一搖頭:「我累了,千春婆婆,我們回去吧。」
孩子畢竟是孩子,哪怕花魁遊街再熱鬧也會很快失了興趣。千春領著他走上小路,漸漸遠離了長街。
行走間,緣一總時不時回首往城外看。
是他的錯覺嗎?好像聞到了妖怪兄長的味道?
……
如果說里梅之苟刷新了殺生丸的認知,那麼無慘之屑真是漲了殺生丸的見識。
從殺死劣鬼到鎖定無慘,殺生丸沒花多長時間。可從鎖定無慘到擊殺對方,這一過程被拖得無限漫長。
為了躲避他的追殺,這劣鬼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常駐人類大城,縮在花街之中。對方不僅薰香塗粉抹油膏,還能蹲便所三日不出,半個月來只吃腐爛屍體,就為了讓身上的味道混在一起,形成奇效。
不得不說,這做法很成功。
無慘的味道已經怪異到連臭鼬都自愧不如的地步,殺生丸自然是碰也不想碰這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