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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允許你離開後,你還擅自踏進我的領地,我會殺死你,再吃了你。」
這不是玩笑,而是事實。
哪怕是一母同胞的白犬兄弟,成年後互相看對方也會不順眼,嗅到彼此的氣味就會抓狂。
一旦誰不經允許踏入另一個的領地,亦或是野外忽然相遇,不打一架不可能。若是兄弟關係惡劣,一方吃掉另一方也不是怪事。
唯有幼崽例外,幼崽身上的氣味,還沒到讓成年白犬不能忍受的地步。
緣一比較會抓重點:「但我是幼崽。」所以,兄長你不用再嚇小孩了。
仰頭,晃晃樹:「兄長,我來找你過年。」
殺生丸:……
「兄長。」幼崽晃到了他的絨尾處,從懷裡掏出一個御守,將它卷進了他的絨尾中,「請收下吧!」
左右是無聊,大妖怪絨尾輕翻,御守便被扔到他的身側。隨手一撈,他接住了第一份手信。
這個重量……
殺生丸一抖,就見一枚金鑄的火焰年玉落在他的掌心中。霎時,大妖怪安靜了幾息。
「或許兄長不需要,但允許我僭越一下吧,兄長。」緣一揚起笑,「除夜到了,兄長,來年安康。」
殺生丸轉過頭,平靜地看著他。
「兄長,我帶了牛肉。」緣一道,「對了,阿吽呢?」
氣氛有一瞬的凝滯。
「兄長,你是把阿吽趕走了嗎?」
殺生丸看天下雪,平淡如隱士。
緣一:……
作者有話要說:PS:緣一:阿吽不稱職,兄長好幾天沒吃飯,太可憐了。
阿吽:???
第60章 第六十聲汪
「兄長,獄門疆在阿吽的背簍里。」
裡面不僅裝著柴米油鹽,還放著四魂之玉。他們吃不了飯事小,獄門疆被搶事大。再嚴重些,阿吽或許會屍骨無存。
好歹是同行半年的坐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想到它小命不保,緣一終究是在意了。
可有些話不能明著講。
緣一追隨殺生丸大半年,雖然沒學會使用「對人寶具」,但明顯學會了「對狗寶具」。通透不了人情世故不要緊,能通透狗言狗語就行。
就算兄長有時候做事任性,他也不能指明,而是得「避重就輕」,免得不小心踩到大妖怪的死線。
除夜啊,真不想挨打。
緣一無奈道:「兄長,我們把阿吽找回來吧,我有些餓了。」
天寒地凍,草木凋零。在這個時節,野外找不到菜蔬和佐料,只能用獄門疆中的囤貨。
雖說單做烤肉不是不能吃,但緣一不想浪費上好的牛肉。
然而,大妖怪依舊不理他,只用垂落的絨尾一下下掃著雪。阿吽是白犬飼養的坐騎,被他趕走後,自然是回了西國。
把它找回來?
區區半妖的口腹之慾,也值得他去找趕走的東西?況且,十年內他不想再回西國。
殺生丸瞥了樹下的幼崽一眼,淡淡道:「即使是半妖,你的牙也該咬得動生肉了。」
緣一:……
兄長開始試探他的底線了。
如果他真抱著罐子啃生肉,那麼以後八成吃不到熟食。這道口子一開,沒準哪天兄長一時興起,想試試他能不能生吃妖怪……
畫面太兇殘,他不願想。
緣一無法,只好抓住垂落的絨尾,輕輕晃動:「兄長,我的足袋、羽織和長巾都在獄門疆里。」實話實說,「現在,我好冷。」
他從坡下跋涉上來,小鞋早吃飽了雪水。崖頂雪大,如今又在樹下站了許久,緣一身上已落了層雪花。
當他抱緊大妖的絨尾時,衣衫的冷意緩緩傳遞,絨尾下意識輕動捲起了他,把孩子裹在溫暖的中心。
「半妖就是半妖。」
殺生丸輕盈落地,揣著手:「你的火鼠裘呢?」
「忘在城裡了。」幼崽犬耳微垂。
「……」
之前沒在意,當下細看,殺生丸發現幼崽穿了身正經的狩衣。長絹為底,頸掛勾玉,是作人類貴族打扮的樣式,袖間還繡著大族的家紋。
三葉為主,兩側繞藤,呈圓形。
饒是殺生丸對人類的事再沒興趣,他也認出了半妖的人類血脈承自哪家。
無法,這一族的人類存在了太久,從奈良到鎌倉,幾經波折仍未死絕,蟄伏几代便可捲土重來。不論外界如何變更,這一族穩坐貴族之位,頑強得連妖怪都為之側目,連白犬都耳聞一二。
藤原氏,攝關家……
一個吸納大量源氏、平氏血脈的大族,潛藏的貴族之首。
沒想到,連他殺生丸也聽說過。
但又如何,人類只是人類,在大妖眼裡始終是弱小卑微的生物,連成為食物的資格也沒有。
他的弟弟體內流淌著一半人類的血,還換上了有家紋的狩衣……
「啪!」
緣一:……
「再把妖怪的東西忘在人類的城裡,我就殺了你。」
「……是。」頓了頓,小小聲試探,「兄長,我們可以去找阿吽了嗎?」
「啪!」
緣一:……
或許他應該過完初詣日再來。
……
西國,白犬域,雲上城。
空巢美妖·凌月仙姬伏在王座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著獄門疆。咒物慌得一批,她卻單手支頭,看著一地的瑣碎物,表情頗為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