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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天生牙是真,但它好歹是用父親的獠牙鍛造的刀。再沒用,拿給幼崽磨牙也是綽綽有餘。
「我明白了。」
緣一橫過天生牙,找准刃中段的位置下嘴,一咬就疼出了淚花。
刀看似許久未用,可依然不是凡鐵。殺生丸曾握著它與藍染一戰,天生牙是實打實地擋下了鏡花水月的斬擊。
饒是蒙塵,名刀終究是名刀。
只是,並不是每一把名刀都能成為白犬的磨牙棒。
「咔噠」一聲,緣一蹙眉吐出了一顆中切牙。而半妖的體質確實特殊,乳牙剛掉,牙根處便隱隱發癢,像是新牙在頂開桎梏鑽出來一樣。
缺了顆牙,緣一說話有點漏風:「兄長,妖怪長牙需要多久?」
難為殺生丸能聽懂:「不久。」瞥向緣一,「但你是半妖。」
簡言之,妖怪的「不久」之於半妖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如果半妖成年了,長顆牙或許要不了多久。但一隻半妖幼崽換牙,殺生丸覺得「幾天」算是保守估計。
又一聲咔噠,緣一吐出了側切牙。他確定天生牙不會輕易折斷後,咬得是更起勁了。
殺生丸闔目養神,對幼崽磨牙毫無興趣。直到——咔噠、咔噠的輕響中,突兀地混入了一聲詭異的「咔嚓」!
咔嚓!
殺生丸陡然睜開眼,轉頭。就見半妖一臉懵地盤坐在不遠處,手裡握著一把斷裂的天生牙。
斷裂的……天生牙?
天生牙斷了?
怎麼會!
緣一握著刀,犬耳微微壓低,一副狗狗闖禍的模樣:「兄長,對不起,我把你的刀咬斷了。」
「可是,是兄長讓我拿來磨牙的。」不該背的鍋緣一絕不背,孩子很實誠,「所以,我們都有錯。」
殺生丸:……
「啪!」
……
父親的陳年老牙因骨質疏鬆而被幼崽咬斷了怎麼辦?
不要慌,火山口邊找刀匠。
殺生丸的絨尾卷過緣一和斷刀,循著刀刀齋刻意流露的一絲氣息往火山飛去。
不得不說,鍛刀師與刀的聯繫很神奇。似乎無論刀距離鍛刀師有多遠,他們都能感知到刀的狀態。
要是換在平日,刀刀齋躲他還來不及,哪還會特地告訴他自己藏在何地。可現在,天生牙被折斷驚動了他,身為名刀的鍛造者,他自然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刀刀齋在刻意招呼殺生丸靠近。
狡猾的刀匠……殺生丸如是評價。
刀刀齋不愧為溜了殺生丸好些年的苟中王者,由於躲得實在太偏遠,殺生丸直飛了半天才到達。
彼時,狗兄弟從東邊的武藏境內動身,而刀刀齋藏在西邊的筑前境內。兩地相隔大半個東瀛,橫跨大境小國無數,殺生丸只用了半天時間抵達目的地,已是極快的速度。
畢竟,他還帶著一隻幼崽。
筑前立花,沿海之地,也是火山極多的場所。
這裡植被豐茂,野物眾多,妖怪確實不少,但越靠近火山處越是罕有。及至岩漿溢流的地帶,只剩一副巨大的不知名的妖怪白骨,以及白骨內坐著的一位老人。
他握著一桿大錘,穿著黑綠相間的立袴。頭頂光滑無發,後腦梳著小辮,正用銅鈴大的眼睛注視著天空,面容瞧著有點呆滯。
他名「刀刀齋」,是年齡僅次於朴仙翁的老妖怪。擅長鍛刀、火攻與跑路,曾追隨於斗牙王左右,算是白犬一族的家臣之一。
只是,這個家臣路子野。他有強烈的自我原則,也只給「合格」的人選鍛刀而之前追殺他的殺生丸,一直被列為「不合格」人選。可當這犬妖攜同半妖一起落在他面前時,刀刀齋不禁眯了眯眼——
白髮金眸犬耳,穿火鼠裘的半妖?
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斗牙的半妖小兒子。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託付給冥加照顧的犬夜叉會跟在殺生丸身邊呢?看這半邊臉腫的……別是被殺生丸打的吧?
太沒人性了!
「殺生丸,你居然會帶著一隻半……」
「跟你無關。」殺生丸冷聲道,「天生牙是怎麼回事?」
殺生丸甩袖,將斷成兩截的天生牙丟給刀刀齋:「不過是被幼崽咬了幾口,居然會斷裂至此,這就是你名刀師的水準?」
被幼崽咬了幾口?
刀刀齋不禁把目光投向緣一,再比對天生牙斷口處的牙印。沉默片刻,他捧起天生牙細看,感受著刀的意志。
追根溯源,他「看見」了很多……
「你用天生牙戰鬥過。」刀刀齋撓頭,「我感受到了,刀上有被靈力灼燒的痕跡。」
思及藍染,殺生丸斂目:「那個死神……」
「禍根應該是那時埋下的。」刀刀齋說道,「對方是個用刀高手,而且,他與他的刀配合無間,沒有隔閡。」
「不像你,殺生丸。」他注視著天生牙,嘆道,「你從始至終不認可天生牙,即使握著它戰鬥,也沒有承認過它。」
「你和天生牙沒有默契,所以當對手把靈力打入天生牙中時,你也沒發現。」在刀刀齋眼裡,天生牙上布滿了靈力震盪的裂紋,「你的對手很強大,從一開始攻擊天生牙就打定了要折斷它的主意。」
「看來天生牙對他的威脅不小。」
殺生丸沒說話,他的確沒想到藍染出了這一手。難怪戰鬥時對方有所保留,原來是想確定他的刀折了再下死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