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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狗爪?」
更加離譜。
殺生丸朝他走去,平靜道:「飛刃血爪,它的名字。」
飛刃血爪……緣一記下了這個招式名。不知為何,聽到兄長的起名後,指尖的疼痛愈發淡了。
「手。」殺生丸站在他面前。
緣一會意,抬起了五指翻蓋的小手。還在淌血,散發著一股暴戾的氣息,與半妖無甚波動的臉形成鮮明對比。
仿佛孩童的身軀下包裹著一隻兇殘的怪物……
殺生丸垂眸,紆尊降貴地伸出手,輕觸半妖的指尖。
瑩綠色的妖力凝聚,融成一團生氣覆蓋在半妖手上。修補、治癒,全新的指甲長了出來,消弭了翻蓋的痛楚。
緣一呆呆地注視著手,張開又合攏,有些難以置信。
藥是毒,毒也是藥。他又被眼睛騙了。
「這是獎勵,半妖。」殺生丸收回手,指尖沾了血,「第一次用爪子狩獵成功,值得嘉獎,但不會再有下一次。」
幼崽必須從疼痛中學會成長,才不會輕易被殺死。
緣一彎起眼,露出了小小的笑容:「謝謝兄長。」
冥加爺爺總說妖怪兄長十分可怕,動不動就殺人宰妖,毫不講理。可他與兄長相處,所聞所見都是他好的一面。
會贈他禮物,會教他道理,會在他狩獵時看顧他,還會給他治療傷口。
兄長其實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兄長,附近只有這隻蟲子,沒有別的獵物了。」緣一道,「要吃嗎?」
殺生丸:……
奇怪的食譜又增加了。
就這樣,早食時間拖到了正午。回程途中,殺生丸走在前,緣一拖著蟲怪跟在後,陽光拉長了他們的影子,一大一小。
本能作祟,殺生丸抬起爪子做個清潔,舔去了爪上的血漬。
突兀地,他的腳步頓了頓。
緣一立刻警覺:「兄長,怎麼了?」
殺生丸沒有回答,直接往前走——這半妖的血,燙嘴。
「半妖,你體內的另一半人類血脈出自哪裡?」忽然起了點探究欲,畢竟不是誰的血液都飽含這股滾燙的靈力。
緣一搖頭,表示不知。殺生丸很快失了問的興趣,三歲的半妖確實不懂什麼。
「兄長,可以不叫我『半妖』嗎?」緣一道,「我有名字。」
「……」
殺生丸淡淡道:「除非你得到我的承認,否則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妄想。」
……
深夜密林,緣一熟睡,樹下已沒了殺生丸的影子。
與此同時,另一片密林深處,已經熟睡的朴仙翁活生生被殺生丸的死神聲線吵醒,嚇得血條瞬間去了一半。
「朴仙翁。」
你又要幹嘛!朴仙翁在內心嘶吼,面上卻穩如老狗:「這麼晚過來,又是問鐵碎牙的下落嗎?」
殺生丸冷著臉道:「我問你,那隻半妖叫什麼名字?」
那隻半妖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名字?
名字!
朴仙翁:……
半妖快四歲了你竟然不知道他叫什麼,冥加總有說禿嚕嘴的時候,我看你不是沒聽過,是壓根沒打算記住吧?
難怪你一直叫「半妖」。
第22章
半妖名為「犬夜叉」。
殺生丸記得自己聽過,但從未放在心上。
即使血脈同源,可在他眼裡,半妖只是半妖罷了。連妖怪都算不上,根本不是他的同類。
殺生丸不認可父親的做法,也不承認半妖為手足。甚至,父親與人類生下半妖一事,曾讓他以為父親是對自己這個長子表示不滿。
這念頭並非沒有依據。
妖界有別於人間卻也融於人間,以上古「彌生時代」為始,妖怪和人類已經共存了數千年有餘。
時光漫長,人與妖的接觸早已密不可分。妖怪雖然看不起人類,可妖界或多或少還是受了人類的影響。
文字、服飾、禮數、妝容,有些妖怪為了騙個人吃學得比誰都快。如此一年年下來,兩邊的思維也有了同步的地方——
殺生丸誕於兩百多年前,正是平安盛世的中後期。
彼時,世代與天皇聯姻的攝關家正在走下坡路,而天皇麾下的院政與其奪權激烈,斗得兩敗俱傷。
趁這「傷」時,武家逐漸崛起,野蠻生長。
到他成年為止,人類的武家已成大勢,而武家貫徹的「道」不僅洗腦了人間,還滌盪了妖界。
比如長子的重要性與特殊性,比如武者的追求與本心。前者讓殺生丸明白了自己的尊貴,後者讓殺生丸明確了畢生所求的霸道。
然而,父親居然找人類生下了半妖……
這究竟是對他多失望,才會另找人生下繼承者?難道父親以為,區區半妖能越過他殺生丸嗎?
因著這個沒解開的結,殺生丸雖不會與半妖計較,但切實厭惡過他。故而,沒記住半妖的名字實屬正常不過的事。
只是現在,他與其說是對半妖不滿,倒不如說是對父親不滿。
半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倒是父親本來能做個好妖,卻沒盡到身為大將、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犬夜叉。」殺生丸念了一遍這名字,很快品出了意思。
「犬」是告知了半妖血脈的來源,「夜叉」象徵羅剎惡鬼,寄託了取名者希望半妖變得強大的厚望。很顯然,父親希望這個孩子能活下去,成為不易被殺死的夜叉。